面对肖方绵密的攻势,乔禹有些乏力。他在马上本就施展不开,再加上六幺幻魂散的作用,几招下来,已经处于下风。他是想下马,但肖方却不给他机会。
另一边,云濯再战白云飞,不过这一次她有马。她本以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她的胜算会大一些,不过她没想到白云飞比上一次难缠许多。这一次白云飞跟六爻幻魂散之间的配合堪称完美,云濯一时间竟也找不出破绽。
既然没有破绽,那就制造破绽。
云濯打定主意,且战且退,想将白云飞引出烟雾。只要出了这片烟雾,就会减轻六爻幻魂散的功效,只要功效减弱,她就有把握取胜。
但白云飞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就在将出烟雾的时候,白云飞不见了。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乔禹背后,高举的弯刀如吐信的毒蛇,狠辣的咬向乔禹后心。乔禹猝不及防,登时见红。云濯见状只能再次冲进烟雾,她刚一进去,白云飞就来找她了。
云央躺在地上,挣扎着夺回一丝意识,奋力拿起枪,割开手臂内侧的皮肤。强烈的痛感让他瞬间恢复了全部理智,然后他悄悄退到烟雾外面,旋枪蓄力。
烟雾中,乔禹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前景象犹如走马观花。他看见一个不染凡尘的仙子,静静的站在月下,露出一抹恬淡的笑。乔禹下意识的想抓紧她,然后他就抓住了肖方的剑。剑锋已经划破虎口,钻心的痛感让他一瞬回神,然后他就看见一柄剑正刺向他的心口。
就在这时,忽闻一声爆喝,一杆长枪闪着耀眼寒芒,劈开烟雾,如电如风扎向肖方。肖方惊愕未定之际,已经被捅了个对穿。他不仅被捅了个对穿,还被云央狠狠撞了一下。
云央倒下的时候,肖方已经飞了出去,血如泉涌,洋洋洒洒的喷了一地。
白云飞纵身飞向肖方,但还是晚了一步,他没来及接住肖方的尸体。他长叹一声,遁去踪迹。
云央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云濯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他一动,她就醒了。
“你怎么样?”云濯站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要不要喝点水?”
云央点了点头,他感觉浑身乏力。杀死肖方那一枪,他用出了所有的力气,然后就不省人事了。现在他的体力还没恢复,就连水也是云濯喂给他喝的。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云濯生病不肯吃药,他变着法的哄她,给她喂药,现在他是不是也跟她那个时候一样?
云央看着妹妹红彤彤的眼眶,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他的声音已经小到他自己都听不见了吗?云濯凑到他嘴边,才听清他说,“我没事,你吓着了吧。”
云濯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杀过人,也见过血,你不用那么担心我的。”
云央沉默了一阵,又张开了嘴,云濯再次凑上去,云央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濯道:“二更了吧。我们还在吉州,你安心休息。”云濯想了想又说道,“雪蝶宫的人没有再追来,乔禹去前面探路了,我想我们能顺利到家。”
乔禹推开门,带着一阵寒风冷雨走进来,看见云央醒了,心里着实踏实不少。
“你去睡一会吧,这里我来盯着。”乔禹道。
云濯摇了摇头,她还想再跟哥哥待一会,说一会话,哪怕是她自己说也行。她朝乔禹笑了笑,“我不累,你去歇息吧。”
乔禹点了点头,“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云央张了张嘴,云濯凑上去,云央道:“你们都去休息,我没事的。”
云濯道:“没事,我就在这眯一会就好。”
云央恢复的很快,到衡州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走路了。中午歇过之后,云濯带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云濯还没开口,云央就看见了信上那独有的印记,是凰座的信。
“什么事?”云央盯着信问道。
“凰座说,听剑者顾温存来了,让我们尽快回去一趟,没说是什么事。”
云央“哦”了一声,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乔禹还没回来?”
乔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充当探路带路的角色,早晨的时候他出去探路,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哟,精神不错?还知道想我?”乔禹进门摘下斗笠,打趣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云央笑了,“你心情不错,看来前路畅通无阻。”
乔禹已经看见了桌子上的信,还没等他开口,云央就道,“顾温存已经到了神兵府,凰座让我们尽快回去。我们也确实该加快脚步了。”
乔禹道:“别逞强。”
云央站起身,连续翻了十七八个跟头,“你看,我真的没事了。”
云濯扶他坐下,乔禹勉强点了点头,“行吧。我们走永州,虽然远了一点,但胜在路上好走,不用翻山,应该能快一些。”
云濯按住云央,命令似的道:“现在不走,明天一早动身。”
三人吃过晚饭,各自早早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日上三杆的时候,云濯才悠悠醒转,她看了看天色,忽然感觉不太对劲。她睡了这么久,怎么会感觉没有一点精神,而且昨天还睡的特别沉。乔禹和云央的屋子也没有动静,难道他们也没有醒?不知怎的,云濯心中有些惶惶不安。
她走出屋子,敲了敲云央的房门,没有动静,似乎还在沉睡。然后她又敲了敲乔禹的房门,乔禹打着哈欠开门,“早啊。”
云濯皱了皱眉,“已经快中午了。”
“什么?”乔禹陡然惊醒,心道不妙,自己什么时候睡过这么久?不对,这感觉……是迷药!
乔禹打了激灵,赶忙问道:“云央呢?”
云濯不说话,看来云濯也中了迷药,乔禹忽然感觉大事不妙。他撞开云央房门的时候,云央还躺在床上,屋子里的窗户大开着,冷风呼呼的灌进来。
乔禹一个箭步,冲到云央床前,然后呆住。云濯也冲了过来,她一看见云央就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云央死了。
咽喉上带着点点血痕,是剑伤。
云濯哭着扑到哥哥身上,才发现他的尸体已经冰冷。
乔禹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屋子。他再回来的时候,带着几个伙计,伙计们抬着一口楠木棺材,棺材上画着一杆笔直的长枪。
云濯拦住乔禹,她还没看够哥哥的脸,她还不能接受哥哥辞世。但人死总归是要入殓的,乔禹劝了了许久许久,也安慰了许久许久。久的伙计们都坐到了地上开始打牌。
云濯终于接受了现实,她安静的看着乔禹指挥伙计们将云央抬进棺材,又看着他们把棺材抬到车上。
乔禹告诉她,明天再动身,又告诉她要好好休息,不要太悲伤。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安静的看着云央那杆长枪。乔禹离开后,云濯缓缓站起身,走到那杆笔直竖在地上的长枪前。
她轻轻抚摸枪身,像是在安慰一个老朋友。你是不是也在哭?别哭了,乖。
枪,沉默着。人,沉默着。
说着不哭,但眼前怎么又泛起了波澜?波澜中的那个影,舞者长枪,带着一身风雪,笑着。她仿佛看见他将雪塞进自己的衣服,她气愤的大骂,他跑出去,带回一块糖送给她赔罪。她仿佛看见他蹲下身,轻轻抚摸她的头,她嫌弃的避开说会变傻的。她仿佛又看见了她及笄的时候,他从远方回来,不用蹲下就摸到了她的头,他笑着说,他的妹妹长大了,然后递给她一支珠玉的簪子。她仿佛看到他现在正抚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别哭。
是啊,哥哥一定不希望她哭吧。
云濯擦干眼泪,小心的收起哥哥的枪。哥哥的生活很简单,简单到死后只留下了一杆枪,笔直的枪,没有名字的枪。这是哥哥留给她的财富,她一定要妥善安藏。
夕阳在海面上将沉未沉,将泱泱海水照的金光四射。
叶惊泓站在船头,盯着幽深的海水,感受着徐徐海风。经过几天的航行,他的心已经逐渐静了下来。
唐千澈在甲板上看着他,仿佛有话要说,但却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叶惊泓感觉到了她在看着自己,于是开口道:“你做过船吗?”
唐千澈道:“做过,但出海是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出海。”叶惊泓回过头,正好看见海风扬起唐千澈的头发,乌黑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飘荡,就像一株随风摇曳的文殊兰,只不过花瓣是黑的。叶惊泓看的痴了,久久没有说话。
唐千澈被他盯得有些不安,“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叶惊泓转过头,想了想又说道,“风景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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