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分开之后,我更加堕落,感觉周边都是一无所有的黑暗,我的父母、家里人都苦苦的哀求我,希望能把我拣起来,我都置若罔闻,觉得活着都没有意思。直到我爷爷走了,他临走前望着我的眼神我到今天都不能忘记。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醒悟过来,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于是和家里人一起处理完爷爷的身后事马上冲去新华书店买书,准备专升本的考试。后来,我考上了,考上了大中文系。”
大,就是那个在我爷爷家斜对面的大学,一所很热门的重点大学。也就是我高中在度老太班上的时候,后座的大脸猫高考考取的那所大学。只不过,大现在还屹然的矗立在江塘市美丽的柳湖之畔,而我的爷爷家早就拆了。
“毕业后,我在江塘市联大的计算机房里做老师,工作很轻松也很无聊。那时我很想入编,但是大学的事业编制很紧,我也因为学历的问题,一直迈不进去。所以干了两年后,我觉得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于是我应聘到了杨鹰区政府,在人力资源开发中心工作,负责招聘。
“就是2005年那年开始,我们单位每年进高校的招聘会,我都申请来你们学校。。。。。。”
手机屏幕的正上方少有的没有出现“正在输入”的字样,我们陷入短暂的沉默。
几乎是一股脑儿涌出来的文字,不需要任何的草稿,这些话应该藏在他胸中多年了吧,直到今日才能一吐为快。这些全都是我想要问的,我想要知道,想要了解的。也是他想告诉我的。
我的视线远远的落点在足球场上来回奔跑的少年身上。曾经我也和你们一样,青春年少、肆意挥洒,动远远大过静。只是不知道曾几何时,我静了,慢慢的静了,也慢慢的冷淡了。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再度抬起手机。
“你在市很多年了吧?”
“嗯,毕业之后就去了。”
“你在什么公司工作?”
“银行。”
“那工作很好,我能想象你在一线城市高大上的写字楼里职业女性的形象,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没有,只是打一份工而已。”
“你在市有买房子吗?”
“嗯,按揭的。”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等长大了要买很多很多的房子”
是啊,那是我曾经年少时的梦想。
阿德勒说:“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我一直认为陆西洲是前者,我是后者。我就在用一生治愈童年,因为我的童年是不幸的。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成长,住过妈妈家,也短暂的住过爷爷家,似乎没有一个真正安定的、属于自己的居所。所以我很想长大,很想拥有自己的房子,比很多同龄人都想早早的买房。我从不在意奢侈品,尽管银行里的女同事们多少有些攀比之风,而我毫不在意。我只喜欢买房子,喜欢成瘾、喜欢成疾。我可以吃的很简单,可以不穿名牌衫,不背名牌包,不开名牌车,但我不能不买房子。只要一余到首期,我就想买房子。一买到房子我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这其实也是一种病,一种自小得的,缺乏爱、缺乏安全感的病。我知道病根是童年的缺失造成的,难以治愈。
我想买很多房子,想给自己买,给父母买,给爷爷奶奶买。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从不敢懈怠,没有一刻放松自己,就为了给自己和家人多一份安全感。
我还要弥补自己当年的自卑感。那一年,那个家境贫困的卑微女孩遇到了她要抬头才能仰望的男孩。她踮起脚尖,爱的很卑微,爱的很艰难。她很累,她不想未来再这样了,她不想再仰望,所以她不断奔跑,就为了有一天起码能够与心仪的那个他平视,而不是高攀。
虽然也许当年的他并不在意,在意的只是我自己,只是我自己脆弱的自尊心。
我记得那时候他听到我的愿望,曾意气风发的对我说,那我就要做个著名的建筑设计师,给你设计最好看的房子。
时光荏苒,一转眼都过去了这么多年。
我轻轻的摇摇头,将思绪拉回,指间轻摁,“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我想问问你,你家的老房子拆了后,搬去哪了?”蒲一程指的是当年我爷爷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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