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辛苦奔波,女监库房里的存货消耗得厉害,男监库房根本没什么可用的,以目前的速度计算,最多支撑十日。
魏轻柔让皂吏连呈了六次请补奏章,都被打回。监国那边以永安疫病如火、物资缺乏为由拒绝了。
就在魏轻柔一愁莫展的时候,钟云疏提出只要好好利用送信差役,就会有法子度过难关。
此时此刻,魏轻柔除了相信钟云疏别无他法。
没想到的是,钟云疏会和送信差役挂绳进男监库房,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状况,快到顶的时候,绳索突然松开,眼看着钟云疏往下掉,她吓得魂飞魄散。
花桃、沈芩、钟云疏都在男监库房,魏轻柔从没这么慌张过,每每看到男监库房小窗边飘着的黑幡,就觉得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
每当这个念头闪过,魏轻柔就想把男监皂吏们扔出去喂野狗,凭什么这帮畜牲死皮烂脸地蹲在女监好吃好喝的,让女监的人去男监拼命?
“来人!”魏轻柔喝道,“告诉他们,女监吃食紧缩,现在开始,每天只供一顿吃食,一碗汤药。”
“魏大人……”女皂吏有些犹豫。
“还不快滚?!”魏轻柔突然转身。
“是!”女皂吏立刻飞奔离去。
魏轻柔当然知道手下担心什么,只是从沈芩把男监抢回女监的那天起,不论她是否自愿,所有人都会把她和钟云疏看作一体。
钟云疏深谈时所说:“墙头草两边倒,看似左右逢源,实则最落不着好。如果非要选一个立场,不如选一个为民谋福祉的,至少在你失位失势以后,你和家人仍然可以生存。”
魏轻柔整晚没睡,如果没遇到钟云疏,她不可能成为掖庭女监主事,自然也没有现在面临的巨大压力和风险。
后悔吗?
魏轻柔摇头,偷东西偷到大理寺少卿身上,被抓之后还诬赖他非礼,假装投河自尽以证清白……没想到都游出好几里水路了,一冒头就被抓了个正着。
到现在她都记得,钟云疏翘着二郎腿坐在拱形石桥的码头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的样子。
浅金的阳光给他画了一圈光晕,微风轻轻拂过他月白色的长袍,罕见的瞳色让他看起来像刚出水的妖邪,语调却很永安:“水性不错,身手也可以,想当女皂吏吗?”
魏轻柔当时三魂丢了俩、换气出错,在河里把自己呛了个死去活来,她这是小偷遇到骗子了吧?哪个大理寺少卿这样招人的?!
然而,一切都是真的。
进掖庭当值的第一天,钟云疏只嘱咐了一句话:“如果你恨在掖庭害死你父亲的人,就不要变成你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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