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箭此前只佩服过钟云疏,现在佩服的又多了一个人沈芩,尤其是她露出手腕内侧的白点时,让他看到了希望之光。
听沈芩这一问,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姑娘,疫亭处置人的地方你去过。”
沈芩不明所以,掰着手指点盘算:“疫亭、魏大人的主事房和这里……就没其他地方了。”
钟云疏清了清嗓子,向赵箭瞥去一眼。
赵箭浑然不觉:“地震的时候,你和钟大人摔了几处,最后就落到……”
“赵箭!”钟云疏的声音带了一些不同以往的严厉,“注意休息。”
“钟大人,这是正经事!”赵箭继续,“疫亭处置死人是这样的,铺一层生石灰,埋一层人;再铺一层,埋一层……四周用青石板封闭,密不透风……”
沈芩的手指忍不住抖了一下,牙齿粘着舌尖微颤着问:“地震的时候,青石板裂开,我们掉进去了?”
“对啊!”赵箭竖起一个大拇指,“不然,那么多层青石板,你们可不就摔死了吗?!”
沈芩只觉得胃部猛地一抽,喝下去的汤药吃食在里面翻腾起来,几次深呼吸以后这种感觉才减弱一些,恍忽之间,回忆起那片坠落地混杂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瞬间,头疼欲裂。
“闭嘴!”钟云疏直接把赵箭摁倒在病榻上。
遥远的、被遗忘的记忆,忽然潮水一样袭来,沈芩的意识不由自主地在里面颠倒,想起在黑暗中摸索到的棍状物,语带颤抖着问:“那我敲出声音的……是什么……”
赵箭竖起两个大拇指:“沈姑娘,这就是我佩服你到五体投地的原因了,我们进去的时候,你敲了一地碎骨头!”
“呕!!!”沈芩冲到污物桶旁大吐特吐,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惨烈。
花桃怎么也没想到,沈芩竟然经历过这些,想起来扶她一把,却死活起不来,猛地恶狠狠地盯着赵箭:“不说话会死啊你!”
“没听到钟大人让你闭嘴吗?!”
“我……”赵箭手足无措地跳起来,“沈姑娘,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剩下的话,消失在钟云疏难得睁开眼睛的异瞳色注视中,让他第一次觉得死亡近在眼前。
“呕……”沈芩连吐了好几次,明明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胃腕部痉挛得直不起腰,冷汗布满额头,睫毛上都凝着汗珠,视野一片模糊,眼神涣散。
钟云疏温柔又不容抗拒地将沈芩搂进怀里,让她的侧脸贴靠着自己的胸膛,轻声哄道:“过去了……都过去了……”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又被隔离衣下硌手的触感,扎得一阵阵的心疼。
沈芩整个人都处在应激状态里,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隔着透明的屏障,只有近在耳畔的略快的生动的心跳声,连通着回忆和现实——
“都过去了,忘了吧……”一声又一声,温柔又低沉的嗓音震动着耳膜,后背上一下又一下轻抚,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暖。
好不容易,沈芩理智回归,整个人脱力得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想做什么都可以。”钟云疏凝望着怀里颤抖的沈芩,她打小娇气又怕苦、怕打雷,吃药时似乎从没长大过,可此时此刻,她又有惊人的胆识和勇气,拼尽全力地克制和隐忍,在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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