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桃收拾完毕,把沈芩带进魏轻柔的房间,没有意外,这里再次成为临时会议厅。

两名女皂吏守在房外,陈虎赵箭守在门内,魏轻柔和钟云疏隔着矮几对坐,之前摆满矮几的吃食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厚厚一撂银票。

沈芩和花桃手拉手走进去,一屋子人都有片刻的呆滞。

最寻常的粗布衣服,一根质朴的木簪挽了最简单的发式,清洗干净的沈芩,脸上带着疤痕,也让众人移不开眼睛。

然而,沈芩向大家微笑,一坐下来,就对厚厚的银票起了不小的兴趣:“能看看吗?”

钟云疏微一点头。

沈芩就把银票一张又一张,翻来覆去地看,对光看,在边角折一折……忽然灵机一动,满眼憧憬地问:“钟大人,您说地震时救人有赏银,震后救人有赏银吗?”

“哈哈哈……”陈虎没忍住,笑得好大声,沈姑娘本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钻在钱眼里做什么?

钟云疏的眼角一跳,说沈芩平日总是天马行空吧,偏偏她在对抗疫病时考虑全面让他自叹不如;说她心思慎密吧,却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魏轻柔短暂地惊讶以后,用力一拍沈芩好姐妹:“沈姑娘,在押期不得使用银票,你要这个有什么用?”

“等我离开掖庭就能用啦……”沈芩理直气壮地回答。

花桃听了眼睛一热:“沈姑娘,你被判入掖庭没有期限。”

“什么……”沈芩不明白。

魏轻柔取来厚厚一本公文,递给沈芩:“你……自己看吧。”

沈芩翻了一页又一页,每张文书都有年限,短的六个月,长的十年……好不容易翻到自己的,年限空白。

“如果沈家无法翻案,”钟云疏第一次觉得说话如此艰难,“你此生都不能离开掖庭。”

晴天霹雳!

沈芩素来温和的眼神,瞬间显出“山雨欲来”的阴沉,捏着公文的指尖泛白,手指微颤着。

赵箭一抹脸,低声念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陈虎盯着赵箭,迭声问:“贱人,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么判啊?”

钟云疏想握沈芩的手,指尖碰触的瞬间,她却突然收了手,瞥来的眼神像把利箭插进他的胸膛。

沈芩被原主记忆中的愤怒、屈辱和悲凉,堵得透不过气来,好一会儿才强作镇定地起身:“魏大人,我的牢房在哪儿?”

魏轻柔被沈芩苍白的脸色惊得心头一颤,“沈姑娘,你想做什么?”

“沈姑娘……”花桃从来没这样慌张过,“进男监之前,我就和魏大人想好了,荐你为掖庭医,只要我们在,没人能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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