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沈芩心里呵呵,果然如此,“想来,这位大皇子并不是新陛下的首选吧?”

钟云疏半闭的眼睛突然睁开,随即又恢复半睁的日常,嘴角上扬:“沈大人告诉你的?”

“父亲从不私下议论朝政,我瞎猜的。”沈芩虽然不了解大邺,但是在现代从小被逼着看医书以外,还看史书,一朝天子一朝臣是颠簸不破的真理。

前户部尚书、前太医院院判、包括钟云疏这个刚刚官复原职的大理寺少卿,陆续遭殃,这事实再明显不过了。

“钟大人,你被扔进掖庭险些丧命,也和监国大皇子脱不了干系吧?”沈芩不错眼珠地盯着他,想从眼神里看出一些端倪。

偏偏,钟云疏这人既大方又小气,自从上次夸他眼睛好看,现在除了生气发怒,根本不给全眼,暴殄天物。

不出沈芩所料,她稍稍凑近,钟云疏就垂着眼帘,活像负隅顽抗的河蚌,得,别指望他能漏什么口风出来。

钟云疏沉默半晌,缓缓睁开双眼,仿佛蜇伏许久的怪物刚刚苏醒。

沈芩惊到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钟云疏的心大概是大海沟深海生物,完全猜不出。于是干脆坐等回答。

可不知道怎么的,钟云疏又恢复原样,只是淡淡地说:“嗯。”

沈芩毫不掩饰失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不死心地戳他:“前户部尚书能把毓儿托付给你,家父对你欣赏有加,想来,在监国眼中,你是陛下那边的。”

钟云疏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在沈芩看来,不否认就是默认,于是压低嗓音:“那,我悄悄问一句。”

钟云疏微扬下颌,示意请便。

“陛下病重,却不宣布王储人选……”沈芩离钟云疏越来越近,恨不得戴上放大眼镜研究他的微表情,“陛下心中的人选是谁?”

钟云疏猛地后移一步:“无可奉告,但是钟某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只是时间问题。”朝廷暗涌四起,纷争不断,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

沈芩一手托腮,心里呵呵,得,又把天聊死了。

天彻底黑了,但是男监的火光从石窗外透进来,把食堂映得一片通红,沈芩呆呆地看着跳动的火光,男监小窗都封住了,没有空气流通,怎么烧得干净?

贪生怕死的男皂吏和郎中,会不会半夜逃跑?会不会操作不当染上疫病?还有,如果真是钟云疏所说的大功一件,为何不让赵箭陈虎去做?让女监皂吏去做不是更好?

沈芩突然联想到最初方案的难点,焚尸无法向男囚家属交待,毕竟自古以来,挫骨扬灰是最严酷的刑罚:“男皂吏和刘郎中一行人,完成焚尸重任以后会如何?”

“不止男监,疫亭下面也会让他们处理,”钟云疏平静无波地回答,“全部处理完毕,男皂吏会擢升班头,甚至是男监主事。刘郎中是刘家医派的旁支,可能入职惠民药局吧。”

沈芩不相信他会这么放过他们:“再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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