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在阮氏身后的碧纹见她突然倒地吓得尖叫出声连忙伸手去扶。
从撞入阮氏视线里那一刻起,许筠瑶便知道这下是要闯大祸了,又见阮氏竟是被吓昏了过去遂狠狠地瞪了吓得扔掉拨浪鼓缩着脖子的言妩一眼,当下连鞋子也没有穿便急急地从小床上跳了下去。
“娘”
早有机灵的小丫头飞也似的前去禀报唐松年,一听夫人昏倒,唐松年大惊,哪还敢耽搁,匆匆赶了过来,将阮氏抱回了正屋。
许筠瑶迈着小短腿紧紧地跟着他的身后忧心仲仲地想:包子夫人不会被吓傻了吧?要是吓傻了可如何是好?
才躺床上没多久的周哥儿听到动静趁着夏嬷嬷不注意一溜烟地跑了出来,一来便见娘亲躺在床上,无论爹爹他们怎么叫也不醒。
“娘怎么了?”他吓得快要哭了,可是却没有人顾得上他,便连许筠瑶也是白着脸踮着脚尖往床上昏迷不醒的阮氏望。
唐松年一边掐人中一边唤着阮氏的名字,也不知过了多久阮氏终于悠悠转醒。
“阿茹,夫人,你醒了?觉得怎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唐松年惊喜地一连发问。
阮氏的神情有几分呆滞,涣散的眼神好一会儿才重又凝聚起来。
许筠瑶见她醒来,又惊又喜正想靠上前去,却又有些迟疑,不知道若是阮氏问起她屋里发生之事应该如何解释。
正在这时,阮氏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推开唐松年趿鞋下地,在屋里翻箱倒柜起来。
“夫人,你在找什么?”唐松年不解地问。
可阮氏根本不理会他,口中喃喃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止,就这样找了一会儿,而后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拿着早前从朝云观求来的平安符、收藏着的通透碧玉佛,以及梳妆台上的桃木梳冲了出去。
“阿茹!”
“夫人!”
“娘!”
众人叫着连忙跟上去,许筠瑶年纪最走得也最慢,自是落在最后头。
看着阮氏所走去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屋子,她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更加担心了。
阿妩那个缺根筋的笨蛋不会又在屋里这里摸摸那里拍拍吧?若这回再被人撞了个正着她不敢想像下去了。
她加快脚步追上前,听到唐松年问:“夫人,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顿生不好的预感,凭着身体的优势钻进屋里,一眼便瞧见阮氏脖子上挂着玉佛,一边手拿着平安符,一边手举着她那把桃木梳子,紧张兮兮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床道:“出来,快出来,我有桃木在手,若是再不出来的话,我、我便拿这桃木劈了你。”
正欲上前的唐松年:“”
抱着爹爹大腿的周哥儿眼睛闪闪亮,似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
阮氏全神戒备地举着桃木梳环顾一周,而后将视线投向掉落床边的那个拨浪鼓上,好一会儿,颤抖着用脚尖踢了踢那拨浪鼓,拨浪鼓被踢出一段距离,除了发出几下咚咚的响声外,再没有别的什么奇怪之处。
许筠瑶一时无语,又在屋里四处看了看,很快便发现言妩那个笨鬼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处,瞧见她望过来,表情愈发委屈了,却是不敢乱动。
许筠瑶瞪她,正欲吩咐她快些回到长命锁里,等了好一会儿没发现异样的阮氏正好转过头来,察觉她视线的方向,哆哆嗦嗦地握着那桃木梳挡在胸前,一双愈发乌黑明亮的眼眸睁得老大,脸色发白,神情是说不出的惊惧,可还是猛地朝着言妩所在之处冲过去:“是这里对不对?是这里!”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将桃木梳朝着言妩砸过去,看得许筠瑶险些没叫出声,可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桃木梳从言妩身体穿过去,而后掉落地上。
言妩吓得连滚带爬地换了个地方缩着,脸上啪哒啪哒地掉着眼泪,生怕哭出声,只能用力咬着小手帕,不时用害怕又委屈的眼神望向许筠瑶。
许筠瑶有些想笑,忙忍住了。
“走了么?宝丫,她走了么?”阮氏颤声问。
许筠瑶哪还敢乱瞄,睁着乌溜溜的眼眸一脸懵懂无辜地望着她,在心里猛地吩咐言妩赶快回长命锁里头。
“夫人,到底出什么事了?”唐松年惊讶地望着自家夫人这一连串诡异的举动,终于忍不住上前,拉着她的手问。
阮氏立即向他怀里依偎去,小小声地道:“夫君,这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方才那拨浪鼓浮在半空自己发出声响。”
一想到方才所见的那一幕,阮氏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眼神愈发恐惧了。
“娘,是这个么?”周哥儿走过去捡起那拨浪鼓摇了摇,那咚咚咚的声音又在屋里响了起来,吓得阮氏尖叫出声,冲过去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拨浪鼓远远地扔到一边。
“不准乱碰,听到没?不准乱碰!”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厉声冲儿子叫道。
周哥儿被她吓到了,委屈地扁了扁小嘴,到底也没哭,只拖着尾音哦了一声。
唐松年揉揉额角,耐着性子对阮氏道:“这屋是宝丫的地方,都说孩子的眼睛最干净,能看到许多大人无法看到的东西,若真是有什么,宝丫必然会”
“不、不是,不是的,我真的看到了,真的,不骗你”阮氏见他不相信自己,扯了扯他的袖口,打断他的话,随即又指着碧纹道,“对了,碧纹!碧纹是与我一起进来的,她必定也会看到。”
碧纹迟疑地回答:“我进来之时,除了姑娘坐在床上翻着她的小箱子外,夫人所说的那个拨浪鼓便是掉在地上,什么异样之处都没有啊!”
“不对不对,那拨浪鼓明明是浮在半空中发了响声,你怎会没看见呢?”阮氏急了。
“我真没看见啊!”碧纹回答。
“不可能的,怎会看不见?它明明就在那里,对,就是那个地方,就这样,就这样响着,像是有什么人拿着它在摇一般。”
“夫人,许是”唐松年自然不相信这怪力乱神之说,正想要说她许是白日劳累太过才致看花了眼,可阮氏突然朝着许筠瑶冲过去,在她脸上、身上这里捏捏那里揉揉,然后二话不说地把身上的平安符往她兜里塞,又把那玉佛往她脖颈上带,末了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喃喃地道,“可怜的宝丫,一定吓坏了吧!不怕不怕,娘在这里,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宝丫!”
许筠瑶被她勒得几乎快要透不过气了,正挣扎着又听到她这话,动作一顿,心里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这包子夫人可真是
还是唐松年心疼女儿,忙道:“夫人你抱太紧了,快松手。”
可阮氏似是听不到一般,理也不理他,抱着许筠瑶匆匆地从屋里离开,一边走一边哆着嗓子道:“那屋里不能住了不能住了,不能让不干净的东西吓到我的女儿,不能,不能”
许筠瑶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可感觉到抱着她的妇人明明害怕得要死,可那股想要保护女儿的心却是那样的强烈,强烈到让她鼻子发酸,心里也不知不觉地添了几分罕见的柔软,连装哭装害怕的心思也没有了。
只很快地,她便因这一时的心软付出了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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