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哨声突然转缓变急,声音忽然抬高,变得清长脆亮又带点劲急,如同盛夏的大雨,倾泻而至,那书生胸中的气甚长,居然一点都不停顿,只见他嘴唇张合收放极快,喉咙的喉结也是上下颤动,那哨声从缓道急只是一小会儿,“嘶嘶嘶,哒哒哒,呜呜呜,哗哗哗”小哨子在他口中竟然变出多个音阶,像是马鸣,像是狼叫,像是疾走,像是骤雨。那头领飞虫也是会意,一改之前软趴趴的样子,八足挺得笔直,收起的翅膀又重新张开,像是如临大敌,做出防御的姿势,随着一声尖鸣,两翼尽数展开,竟有两节人手指长,那双翼开始剧烈颤动,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嗡嗡嗡”响,那书生吹得越来越起劲,脸色开始发红,双手开始青筋暴起,头部开始随着哨声有规律的摇动,只听哨声越吹越响,邝凡飞在一旁听着心里如同一股蠕虫在从四面八方往身体里钻,忍不住开始用手挠头皮。一旁的渝浅鸢也感到不舒服,赶紧捂住双耳。
在看四周的人,有的已经受不了悄然退到远处。还有好些定力尚佳的人依旧捂着耳朵看着表演,只有马定枢一人,依旧气定神闲不慌不乱地笑着看书生和他的飞虫大军合奏。
那些萦绕周围的小飞虫也受到影响,一改刚才缓慢有序的飞行方向速度,开始变得杂乱无序起来,它们上下翻飞,左冲右突,翅膀的响声也越来越大,一阵阵密集的嗡嗡声,改过周围所有的声音,就连旁边树上的鸟也受不了吵闹,纷纷飞走,仔细看周围地上,居然有不少落下的其他昆虫的尸体像中了毒一样,在地上不停翻滚,痛苦至极。
好在邝凡飞暗暗运起鬼息诀相抵,耳朵的杂乱之声渐渐变小,烦躁的心神也渐渐放缓起来。全场除了他和马定枢还算正常,其他人都是避之不及,双手捂耳,表情拧巴。书生余光瞥向众人,见大多数折服在他的哨声之下,甚是得意,声音又上了一个高度,当即旁边有人大喊,“什么狗屁哨声,我受不了啦!”“咚”一声撞倒在树前,昏死过去。
急促哨声持续了一会儿,期间更多的飞虫开始飞向画卷,簌簌落下,邝凡飞这才看清,画卷上隐约可见的是勾勒出轮廓的山峰,树木。
又过一阵,哨声开始收敛,没有先前的急促,音高开始渐渐回落,周围的人也没有刚才那么烦躁。哨声开始变得清远悠长起来,如同落日下的牧童赶着黄牛悠悠回归,书生嘴唇满吐,急中放缓,脸色也恢复如初。在看肩上的头领,也放下了恣意张扬的架势,规规矩矩的立在肩膀上。慢慢的收紧双翼,轻轻扑打,发出深远的鸣叫。那杂乱翻飞的小虫听到,也开始镇定起来,又变得和最初那样正常有序的环绕。随着书生一声“落”喊出,剩余的大部分飞虫像接到命令似的,纷纷扑落画卷,像是预先排练好位置似的,迅速找准自己位置,停住不动。邝凡飞这回看清了,这小虫就是书生的墨汁,一下就把整张画纸铺满,刚才是山水轮廓,现在是装点细节,离远一点看,可不就是一副名副其实的山水画么!
邝凡飞暗暗惊叹,“这书生打扮平平,却使得一手驱虫的好本事和作画的本领,最重要是哨声中带着惊人的内力,一曲中暗藏着春天的生发,夏天的绽放,秋天的收敛,一般人尚能享受前面的和风细雨,听到他吹奏到高潮处,已经把持不住,退避三舍,这本事果然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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