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妻子理解的陈裕十,在读书上更加地放得开了。
每每上山砍柴,隔着山头,樵夫们都能听到他唱书的声音。
他们开始的时候仍然嘲弄着他,但见着陈裕十对他们的戏弄毫不在意不说,甚至还开始自嘲,他们便觉得无趣起来。
且时间久了,也有些习惯陈裕十这样碎碎叨叨的样子了,便不再揶揄他了。
数着日子,寒食节到来了。
陈裕十和自己老妻准备好祭祀的物品,前往山上去祭拜先人们,半路上碰到了一对坐马车游览山水风光的富商夫妇。
富商年纪老迈,他身旁跟从着的妻子却不过二十出头,正是美好的年华。
富商的娇妻依偎在自己富商老公身边,瞅着这对如自己父母年纪般大小却无比寒酸的夫妇,不停发笑。
“你笑什么呢?”富商搂住自己的娇妻,往她视线望去,也笑了起来。
“官人,我们给他们一点吃食吧。看着怪可怜的。”娇妻话语中满是怜悯,笑得却不怀好意。
她想起了自己离家时候,母亲对她的诅咒,只想着把当初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在眼前这对夫妇身上。
“好啊,只要我的小心肝开心,我做什么都愿意。”富商当然知道自家心肝是想把这两人当作乐子,但有钱有闲的他并不准备阻止,反而是叫住了前行的陈裕十。
“这位官家,叫我们停下有何事?”陈裕十扯住了自家妻子的裙摆,站在了驿道边边上。
“没什么特别的事。”富商的娇妻依偎在富商怀里,仍然在发笑,“只是我家官人向来慈悲,做惯了善事,见不得你们可怜,准备赏你们一点吃食。”
母亲当初不是诅咒自己为娼为妓,不得善终吗。可现在她生活优渥,出行都是随从,比她想象的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们带了吃的。”陈裕十向来都不是受嗟来之食的人,忍受不了这种侮辱。
“官人,你看,给他吃食,他还不愿意。”娇妻依偎在富商怀里撒着娇,眼神却冷了下来。
越是不想接受,她越要勉强。一对普通农妇都敢拒绝自己了,她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地攀附有什么意义!
“不愿意就算了,我的心肝,我们继续赶路可好。”富商瞪了不识抬举的陈裕十一眼,好好的非要惹他的娇妻生气。
“人家不要嘛。你看看他,穿得那么破破烂烂,自己的老妻的裙摆上都那么多的补丁,还讲究尊严,我就不想看到他这样的穷人讲尊严。”娇妻摇晃着富商的手,继续撒着娇。
在她心里,穷人是不配讲尊严的。她要是真的听了她母亲的话,讲尊严,那现在的她肯定就如眼前的老妻一般,面黄肌瘦,神情麻木,相貌粗糙丑陋。所以她才更要践踏他们,满足自己年少那颗受伤的心。
“我知道我们家心肝心地善良,那我们给他们留一点吃食和衣物可好。”富商一边哄着自己的娇妻,一边给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还不赶快谢过我家主人和夫人。”随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像施舍乞丐一样,往地上扔了几个馒头和几件衣服。
陈裕十双手捏得紧紧的,眼中满是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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