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景休身体僵了一下被她这么一问,脑子里冒出来的回答竟然是:我不想当你的哥哥想当你的另一半。
疯了。
景休稳了稳心神“好。我送你去医院。”
杜茗这才心满意足地放松下来靠在他的胸膛,合上双眼。
去医院的路上她一直很安静不喊疼也不说什么,如果不是能看到她额头上忍疼冒出来的汗珠景休都以为她没有痛觉了。
她只是在快到医院的时候借用景休的手机,给家人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她的父母她父母前段时间为了庆祝结婚纪念日,一同出去游玩几天这两天才回来。
杜舟和庄萝突然接到陌生电话的来电犹豫了一会才接电话,没想到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女儿的声音,差点以为女儿是被绑架了。
“放心,我暂时问题不大。”杜茗声音很虚安抚了一下父母,“只是子轩送我去听课的路上出了一个小车祸。现在正在医院的路上了。不是大事,大腿扎了一块玻璃而已没伤到筋骨。”
她觉得问题不大,杜舟和庄萝可不这样认为,慌忙地问:“真的没事?不信你总是这样,你去市中心的医院,我跟你爸马上过去。路子轩有没有跟你一起?你怎么用的是别人的号码?”
杜茗老老实实地回话:“子轩他原本他想帮我叫救护车,但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说子依那边也出车祸了,他担心子依,就让我在原地等他,他先去看看子依。喔,子轩没事,一点擦伤而已,爸妈你们不用担心。”
“我们担心的是路子轩吗?”庄萝怒道,“我们担心的是你!路子轩是有什么问题?他妹金贵,你就是草?凭什么就在你旁边还大老远跑去找他妹?”
杜舟也很生气:“老早就说让你退婚好了,你还说要玩什么玩,你玩归玩,现在弄伤了自己的身体,不是本末倒置了吗?你别告诉我,这车祸也是你的计划,你值得吗?为了路子轩那么一个玩意,伤害自己的身体?”
杜茗抬手揉了揉额头,关了手表形状的录音笔,看到自己的血在车座位上蔓延开,弄脏了景休的车,这就有点抱歉了。
景休似乎不是很在乎,但事后还是赔偿一下吧。
“爸,我没有那么蠢,为了报复一个渣男去伤害自己的身体。这只是一个意外。”谁让景休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当然景休是好心,她不能怪人家,就怪她没憋住好奇心。
再者,她一直在做的事情,也不全是为了报复路子轩。
她只是享受这种把那两个人耍的团团转的爽感。
虐渣这么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渣,怎么能不玩个够?
这对兄妹还给她的生活增添了一点色彩,不然生活一直那么平静,剧情得多无聊。
杜舟和庄萝都不太乐意,“你差不多就行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你跟他待在一块,受了伤,他还丢下你不管是事实。这次找个由头赶紧退婚。”
杜茗估计着也确实差不多到退婚这一步了,便很顺从地说:“好。听爸妈的。那就先说到这里吧,我差不多到医院了。”
挂了电话,杜茗把手机还给景休,对景休说了一声抱歉:“血把你的坐垫弄脏了,我会给你赔偿的,景休哥哥。”
景休打了一个冷战,那个称呼从她口中叫出来,听起来很奇怪。
“没事,坐垫而已。”脏了直接换一辆车都没问题,谁会在意一个坐垫,现在景休想纠正她的称呼问题:“能不能别叫我景休哥哥听起来很奇怪。”
“你为什么会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你早就知道路子轩会丢下我?景哥哥。”杜茗语气正经了一点,但称呼还是听起来婊里婊气,她开始探景休的底。
景休把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先下了车再从另一边打开车门,认真负责地用公主抱把她抱下来。
杜茗的血已经染红了一整条裤腿,甚至布料都在滴血。
“你可以像以前那样叫我景休,实在不行,叫我哥哥也没问题。关于你的问题,很抱歉,我现在还不想说。”景休不想说,认为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们的关系没到那个地步。
景休抱着杜茗往医院里走,杜舟和庄萝已经提前为她挂了号,马上就可以医治。
杜家夫妇俩看到杜茗那条滴血的裤腿,差点慌到晕过去,叫医生手忙脚乱地把杜茗送去诊治才终于冷静了一些。
两人一冷静,注意力自然而然就转移到杵在走廊里的景休身上。
他们没怎么见过景休,看着景休觉得很面生。
景休因为抱着杜茗过来,身上也蹭了多处血迹,双手都是红的,还有脖子上有手印,是杜茗搂着他脖子的时候留下来的。
乍一看还挺触目惊心的,杜舟和庄萝看了好几眼,忍不住提醒他:“年轻人,你身上这血”
景休解释道:“伯父伯母放心,我没有受伤,都是杜小姐的血她流了很多血,但她一直没有喊疼,没有吭声。她很坚强。”
跟他梦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他梦中的那个杜茗几乎每次被路子轩伤害了都只会哭哭哭,怎么看都不像是坚强的人。
很奇怪,他应该很讨厌动不动就哭的娇气女生,但在来的路上,景休却很希望杜茗能娇气一点,疼就说出来,而不是一直硬扛着,不停地说我没事。
杜舟和庄萝听着连连点头,“你说的太对了,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们家茗茗就是那种不会哭的孩子。唉,太懂事了,什么都藏在心里。你看她这次,大腿大伤成那样了,血流如注啊,她还在电话里说,问题不大,这还叫问题不大?难道致命伤才叫严重吗?”
二老抱怨了一会,突然话题一转,“年轻人,你跟我们家茗茗是,认识的?”
景休看他们二老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有点无奈,也耐着心解释道:“嗯。二位好像没有见过我?上次林中花园里的画展,我就是举办画展的本人。今天刚好路过,因为好奇上前看了一眼,没想到是杜小姐,就送她来医院了。”
“当时路子轩真的不在茗茗的身边?”庄萝揪着这点问道。
景休点头,“是的,确实没有看到路总。”
他们这边正在谈着话,走廊另一头就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哥,我都说了没事啦!你快回去找杜茗姐,你怎么能把杜茗姐一个人扔在车祸现场?杜茗姐生气了怎么办?”这是路子依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走廊这边的几人听到声音,暂停刚才的对话。
杜舟和庄萝对视了一眼,脸色顿时沉下来。
紧接着传来的果然是路子轩的声音,路子轩命令道:“你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没事还是假的没事?你不是说磕到了头吗?有时候你身体有问题不检查你根本不知道。茗茗那边没关系的,我跟她说过,而且她那么温柔,一定能理解我的。”
“真的只是擦伤啦!好好好,可是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做检查的,我又不会偷偷不做。哥,你快放我下来,去找杜茗姐啦!杜茗姐一定会生气的。”路子依还在非常诚恳的劝说。
“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懂吗?现在你就必须在我的监视下,把检查做了。我都是了茗茗一定会理解我,没那么容易生气。”路子轩依旧不同意,不认为杜茗会因此生气。
杜舟和庄萝听着声音找了过去,拐出走廊的拐角,就看到路子轩背着路子依,路子依除了膝盖有些擦红,其他部位看起来一切正常。
景休因为好奇杜家夫妇想做什么,也跟着走了过去。
那兄妹俩还没发现杜舟等人,还在斗嘴。
杜舟沉着脸咳了一声,庄萝也咳了一声,景休则掩嘴轻笑。
路子轩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杜茗的父母非常惊讶,还恭敬打了一声招呼:“伯父,伯母,你们怎么会在医院里?是身体不舒服吗?对了,茗茗还在”
杜舟阴恻恻地打断路子轩的话,“茗茗现在在手术里动手术。”
路家这小子真够意思,放着受了严重外伤的茗茗不管,背着他那个活蹦乱跳的妹妹来医院,还非要监督她妹妹做检查。
“她受了严重的外伤,一路过来都在流血。”庄萝补充道,冷眼看着他们二人,“哦,我这人真是的,跟你说这个干嘛呢?反正马上就要撇清关系退婚了,跟你也没有关系。”
景休则保持沉默,现在场面已经有点乱,他不想添乱。
路子轩一听退婚就慌,一慌神就容易手忙脚乱,所以在他想要冲过来跟杜舟和庄萝解释的同时,他手一松,路子依就掉了下来,措不及防摔在了地板上,重重磕了一下额头。
她夸张的痛吟了一声,却没有引来她哥的注意。
路子轩现在注意力根本不在她那边,他直接冲到杜舟和庄萝跟前,抓着杜舟的胳膊恳求道:“伯父,有话我们好好说。我做错了什么我愿意改,我也愿意接受惩罚,只要别让我跟茗茗退婚,我都愿意做。”
杜舟冷冷看着他,不耐地呵斥道:“松手。我跟你无话可说。”
路子轩不听,杜舟恼了,就一脚踢在他膝盖上,路子轩疼到往下一跪,总算是松开了手。
杜舟和庄萝失望地摇摇头,“退婚的事情,我们会联系你父母。今天的事情,我们也会告知你的父母。别再跟过来,伯父和伯母心情不好,不小心把你打成重伤,伯父跟你父母就不好交代了。”
路子轩强撑着站起来,轻颤了一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杜茗的父母失望走开。
路子依摔在地面上发出娇弱的低吟,过来好一会也没叫来她哥来扶她起来,最后自己灰溜溜站起来,慢吞吞走到路子轩的身边。
路子轩目送杜茗的父母离开,路子依也跟着看过去,却注意到跟在杜家身后的那个男人的身影。
那不是上次在花园里那个所谓的画家吗?
“哥”路子依委屈地低声唤道。
路子轩深吸了一口气,“依依,别来烦哥。哥现在心情不好。”
路子依心里发恨,什么叫做别来烦哥?
“可是,哥,你刚才把我摔了,我好痛。”路子依继续委屈巴拉的说。
路子轩已经有点暴躁,说出来的话有些撒气埋怨的意味:“那你就自己去看,不想检查那就自己回家去。我现在没有心情管你,你自由了。”
路子轩说完这句,就快步转身走出去,看样子是真的不想再管路子依了。
路子依只能看着哥哥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拐角。
她的小腿上摔出一片乌青,脑袋上摔出一个大包,全身都在疼,可她哥却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怎么就这么刚好?在这个时候,杜茗受了更严重的伤,杜茗的父母还闹着要退婚,让他哥的注意力彻底转移。
杜茗该不会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吸引她哥的注意力吧?
路子依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然后拍了一下自己乌青的地方,发了一张朋友圈,配文字:依依不小心受伤了,孤独地看病ing,但是依依会坚强的!路子依,就算孤身一人也不怕!
发了之后再设置只有聂识可见。
然后她就等着聂识看了朋友圈之后主动来关心她。
结果她看到聂识赞了她的朋友圈,却没有给她发消息。
路子依一时间气到都不想去看病了,一屁股坐在走廊里等了十分钟,聂识还没来找她。
她自己先按捺不住主动找聂识了。
路子依:唉,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能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聂识秒回她的消息:你哥不是陪着你吗?
回了之后,他还截了两张图,上面是路子依半个小时发的朋友圈,附图是她膝盖擦红的伤,配字:受伤了可怜可怜
第二张是她抱怨甜蜜的烦恼:哥哥真是喜欢小题大做,依依都说了小问题没事的,他还要求依依去做全身检查,人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老哥为什么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啦!
路子依没想到自己发的朋友圈他都看了,既然都看了,为什么就不主动戳她问一下?
不过看在他会秒回自己的份上,就原谅他吧。
路子依觉得自己变得大方了很多。
路子依:哥哥已经走掉了。因为杜茗姐好像生气了所以哥哥要去找杜茗姐。其实也很正常啦,杜茗姐毕竟是哥哥的未婚妻嘛,我只是妹妹。我也不希望哥哥跟杜茗姐因为我吵架。
她这样说,其实是想表现出自己大方的一面,也是想把自己说的委屈一点,让聂识同情可怜她。
看到她都这么委屈了,聂识没准会安慰她,然后对她说要来陪着她。
但聂识岂是常人,对她这么长两句话的回复就是一个嗯字。
冷淡又冷漠的嗯,让路子依分分钟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问:识哥,你在忙吗?
聂识:嗯。
看到他说在忙,路子依心里安慰了很多,想着他不是故意不来陪自己的。
路子依:嗯,识哥你忙。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既然识哥在忙就没办法啦。
聂识:嗯。对了,我发现你很多朋友圈都是在说你哥哥,你跟你哥哥的感情挺好的。
路子依琢磨着聂识的这句话,总觉得看起来好像酸溜溜的。
她有些欣喜,聂识这样说,在乎这个,是因为吃醋了吗?
路子依:我们是亲兄妹嘛,只是兄妹。识哥,难道是吃我哥的醋了吗?
她半开玩笑地问。
聂识:还是要适当保持一下距离。
他说这具话是真心的,也当作是在给路子依机会,如果路子依的回答正确,他就会再多给她几次机会。
但如果路子依给出的回复不能令他满意,那就要说抱歉了。
路子依没看出他真正的意思,只当他是还在吃醋,并且不以为然地回复:识哥原来也有这么小心眼的一面呀?识哥你就是想太多,他只是我哥哥。嘻嘻,不过吃醋的识哥,也很可爱哦。
聂识收到回复,在心里默默又扣了几分,回复显得更加冷淡敷衍:嗯。
路子依本来还想再多说点什么,但看到他略微冷淡的一个字回复,突然什么兴趣都没有了。
最近聂识好像冷淡了很多,是她的错觉吗?
通过手术把玻璃取出来,再包扎好伤口之后,杜茗就被送到病房去了。
动手术的时候是局部麻醉,所以杜茗全程的保持清醒,回到病房后就可以新手机刷手机了。
她先去刷了一下微博,发现她今天出车祸的事情没有被爆出来,看样子梁助理做的很不错。
杜茗现在还不希望一些事情被曝光,还需要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
现在的问题是,她的父母和景休一同坐在她的病床边,让她有种亚历山大的感觉。
她的父母在床边也就算了,为什么景休也还在这里?而且景休的衣服都没换,还是那一身蹭上斑驳血迹的休闲服。
“那个”杜茗弱弱地出声。
杜舟哼了一声别过脸,庄萝也哼了一声别过脸,夫妻俩的动作和表情就像是复制黏贴的。
景休只是低着头,听到她出声后才抬起头看她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爸,妈,你们干嘛呢?我这不是没事吗?”杜茗赔着笑哄他们。
杜舟呵呵两声,然后掐着嗓子说:“你这叫没事?没事你给我从病床上下来,走两步,你说你没事你走两步给我看看?”
杜茗盯着自己隐隐作疼的大腿,尴尬地发现她还真不敢走两步
她认命地说:“好吧,我有事。爸妈,我很有事,行了吧?”
庄萝还是一声不满的哼,阴阳怪调地说:“什么叫做我很有事,行了吧?说的多委屈,好像是我跟你爸逼着你承认一样。这么为难干嘛?就像你爸说的那样,走两步嘛。”
杜茗哈哈干笑两声,糟了,看来爸妈是真的生气了。
她用更加诚恳地语气拉长调子,“爸妈我知道错了嘛。”
此时的杜舟和庄萝宛若热恋中无理取闹的女生,杜茗说一句,他们就轮番上阵杠一句。
庄萝:“谁说你错了?你没错,你哪儿有错?是我们错了,我们就不该管你,不该关心你。”
杜茗额头暴汗:“没有没有,爸妈关心我,我特别开心,非常幸福。是我反省了之后觉得自己确实做错了。爸妈,你们就别气了嘛”
杜舟:“谁说我们生气了?你哪只眼看到我们生气了?怎么什么都是你说。”
杜茗好声好气:“反正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庄萝:“呵呵,这话你都说过多少次了?每次都贪玩,耍路子轩就有这么好玩?”
杜茗弱弱地问:“要我说实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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