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芬莲说:“我有一点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头疼、牙疼全身疼,还在发烧。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反而要看这么难的书呢?还有,就是因为工作需要非看书不可,为什么不看和等会儿要进行的熔炼大磁铁有关的技术书,反而要看这个和技术工作完全不搭界的理论物理和高等数学的书呢?”

“哈哈,”江一帆笑了,这一笑不知道又是触动了哪条神经线,又是疼得一咧嘴,“你以为就这个熔炼大磁铁,我还要及时抱佛脚?你太小看我了。小常他们已经照着我说的改造中频电流发生装置了,开炉应该没问题,熔炼过程要是没有特别的事故,也不会有问题。放心好了。”

这个江一帆,平常看起来挺谦虚、礼貌的。其实他心里自负得很啊!不过,自负也得有本钱,有本事。所谓‘艺高人胆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至于说,身体难受的时候还要看这么难读的书,还真的是让你说着了,”江一帆说,“我在工读学校的时候,就形成了一个习惯。越是在难受的时候——不管是身体得了病难受,还是因为什么事心里难受——,我就找本不好读懂的书来读。

“有一年暑假我在重庆舅舅家玩,那里的天气,热得简直让人受不了。连游泳池的水都被太阳晒得好烫。一般人家里都没有电扇,半夜十二点,气温还是在40度以上。难受得睡不着觉。我只好念书,为了不影响舅舅他们一家人休息,我就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路灯底下看,不到两个星期,把大学数学系的教材,一本《线性代数学》给读完了,还做了一些习题。”

“这样,一方面我可以转变注意力,让难受减轻,甚至忘掉;还有,如果利用这段时间学习上有些收获,我不是就赚了?别人在苦熬炎热,或者难忍病痛的时候,我却能得到学识上的收获,多么划得来!你看,别人的这段生命在难受中度过,而我的这段生命却在收获中度过,我是不是挺棒?”江一帆笑着说完这番话,脸上绽放一朵鲜花,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芮芬莲和常开晟都是第一次听见有这样对待病痛的方法。细想起来,还真有道理。这个江一帆,真是个怪人,怎么从脑子里得出了个这么匪夷所思的奇怪想法。

一边说话,一边吃饭,江一帆艰难但是快活地吃完了饭。下午上班,就要再次开炉熔炼大磁铁。芮芬莲和常开晟都劝江一帆不要去车间,留在宿舍休息。江一帆却说:“我还是去车间看看,我虽然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也知道没有我在场你们照样可以做得成功。我可是还想分摊一点成功的喜悦,好不好?”

芮芬莲和常开晟当然没法反对。芮芬莲把餐具送回食堂,常开晟从保健站借了一个轮椅,他们把江一帆推到了铸造车间。

还没有到下午上班的时间,铸造车间参加开炉熔炼的工人们就都到齐了。他们虽然个个眼睛里面布满红丝,睡了一上午觉,精神基本上已经恢复过来了。个个摩拳擦掌,要打个翻身仗。军代表,书记厂长们,还有生产科长,办公室主任自然都云集于此,要看看维修后中频感应炉的效果,赶紧铸造出合格的大磁铁来,好完成战备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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