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他肚子溜圆,最后一步三晃打着饱嗝回到住处,就是村委会小楼里的一间用来堆杂物的房间,从到村里没多久后,就把家安到这里。

已经九点多了,村委会黑灯瞎火一片。

熟门熟路的掏钥匙开门,“嘎吱”一声,人落到了那张年纪比他还大的老竹椅上,胡乱解开扣子,脱下衬衫团了个球,顺手往边铅桶里一扔,抄起搪瓷茶缸子,里面是早晨出门前就备下的“满天星”茶水,“咕咚咕咚”几大口下去,觉得胃里反酸了,才赶紧停下。

“哎,这聘用期满了后,到低该怎么办呢?”

挠头想了半天,也没个结论,倒是房间里的蚊子,饿了一整天,借着这个机会开始在他的光膀子上搞起聚餐来。

“啪”一巴掌下去。

“妈的,你吸我血,我要你命!”赵昊恶狠狠的念叨着。

随即从柜子底下出拽出个破瓦盆,点了盘蚊香放在里面。

拿了毛巾肥皂,跑到院子里那个水龙头下洗澡。

反正大晚上的,也没人……

就算有人,这黑梭梭的也看不清楚,

山里凉。

别看白天日头火辣辣的,太阳一落山,马上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自来水的温度也不再温热,反而透出一股寒意。

对他而言倒是正好,刚才刘根生小院里那些事情,让他有点头痛,正好借机会清凉一把。

三两下冲洗完,又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扔到桶里和昨天换下的衣服一块泡上肥皂粉,用力搓揉几把,把桶拎到房间角落,也就不管了。

反正明天还得干活,三天的衣服积在一起洗,省时省力省心。

“要是被老娘看到了,肯定又要骂了……”

端起搪瓷缸子又咕咚了几口,坐到了那张嘎吱作响的写字台前,扭亮台灯。

学习是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

哪怕白天再忙再累,晚上睡觉前的一两个小时,总是用来看书和做笔记的。

放在两年前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主动要求学习的时候,那时满脑子就是玩,考试就是应付,有点空闲就琢磨外出撒野,想现在这样每天雷打不动的做到书桌前,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对他而言暑假和寒假的时间更是宝贵,往常晚上是要给村里的孩子们上上补习课,而现在既然学校放假,他也放假。

赵昊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研究生,虽然不懂那套猜题押题的套路,但这里是小山村,虽然普及了九年制义务教育,但实话实说,几个村子合办的小学和乡里初中的教学水平还是有差距。

自从他到任后,就一直义务给村里孩子上补习班,从小学教到高中。

刘佳就是他的第一个成果,原本上二本都勉强的她,竟然奇迹般的考上了师范学院,不但成了大学生,连带着今后的工作都有着落了,这个事情让村民对他刮目相看不说,还纷纷牵着自己孩子的手来找赵“先生”。

先生是村民对老师,医生等文化人的尊称。

山里淳朴,原本大家叫他小赵,见面也就点个头;改称赵先生后,走个对脸,对方都会恭恭谨谨站到一边,请他先过,任他怎么说对方都不听,还说这是村里几百年来的规矩……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来。

但心里还是有些烦乱。

礼拜一县里的谈话,让他多少有些惴惴不安,自问这两年做事挺认真的,也给村里带来不少收益,但做的越多越明白:带领大家脱贫奔小康,谈何容易?

想到此处,从案头摸出本《****》来。

这是他离开学校时,团高官的临别赠物,崭新的一本书,现在看上去有些破烂,不少书页已经卷角毛边。

“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中……标题不过十个字,倒是大有千秋。”他往椅子背上靠了靠,调整到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左手压着书页,右手捏着一支铅笔,笔尖点着每个字,嘴里跟着轻轻的读,这是他养成的精读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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