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关闭社学事向张居正发难,这背后自是少不了高拱这一幕后推手,但他葛守礼的言官一系自也脱不得干系。本以为娄山类捷报传来,张江陵定会借势展开新一轮清洗,便是他葛守礼也难逃到致仕的命运。却不想张居正竟然轻轻放下了,播州宣慰司改土归流,张居正更是力荐吏科都给事中雒遵知府播州,这一示好自有分化瓦解之意,却也显示了当朝首辅的气度。要知道雒遵是高拱最得意的门生,当初高拱被驱逐,雒遵也是反应最激烈的一个,这次向张居正发难,雒遵和高拱的另两位门生御史景嵩、韩必显也是充当了马前卒的角色。
雒遵是海瑞的忠实信徒,现在永宁宣抚司已裁撤,一部分划归泸州府,南部的三分之二面积则划归了叙州府,如此一来,叙州、播州两府便连在了一起。张居正如此安排,虽有示好之意,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他那些所谓新政所想。
景嵩、韩必显二人也已急调入黔,想是为贵州宣慰司改土归流作准备了,而景嵩、韩必显二人也是对海刚峰极是推崇。张江陵恩威并施又借海瑞之手将这三人间接收服,又间接向高拱那里递过手去,其手腕高明老道,更是釜底抽薪,若想再寻借口对其新政发难怕是难了。
“安氏世袭贵州历经数朝,不仅将贵州视作私地,竟还想觊觎川地,他们如何便甘心献出了贵州?”,虽然知道了结果,小皇帝还是听得有些糊涂。
“陛下,安氏是安氏,安国亨是安国亨,从他为保住权力杀害其堂叔之举就可以看出,他把自己可是看得比安氏要重。是以,朝廷才有了彻底解决贵州问题的机会,更幸得方大人、刘大人看到了这个机会,并抓住了这个机会”,不管派系之间有多少龌蹉苟且,但于收复疆土这等国之大事上,他们一定会抛开一切站到一起的,便是为了自身利益为了这份天大的功劳,他们也会尽弃前嫌暂时捆绑在一起。是以葛守礼对方三娘如此推崇确是出于真心,谁也不会感到意外。
“吴将军,刘大人和方大人是如何迫得安国亨献出贵州的?”。
“陛下,六月十六我部与刘大人所率十五路大军合围贵阳,刘大人与众人大人商议后写了一篇讨伐安国亨的檄文,檄文中列出了安国亨三大罪状:一,无故戕害族人;二,意图染指川境;三,勾连奢氏谋反。令其自缚阵前,押解进京”。
小皇帝眨眨眼睛,这叫什么檄文啊?没有《甘誓‘大战于甘,乃召六卿’那般磅礴气势,至少也该象《隗嚣讨王莽檄中‘汉复元年七月己酉朔。己巳,上将军隗嚣、白虎将军隗崔、左将军隗义’那般宣示己方的正统吧?“这、这是不是太简单了?”。
哈哈哈!殿中响起一片笑声,这样的场合里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
“呵呵,陛下,实际上这并不是檄文,而是一篇招降书,而且,很不简单”,杨博笑了笑,转身向谭纶拱拱手,“方将军的才干某也很赏识,对不住了”。
谭纶张了张嘴,只得摇头一笑,张居正默默地向杨博微微躬了躬身。
“方将军?杨卿,这是方将军写的么?哪里又不简单了?”,小皇帝不知道杨博、谭纶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听到这檄文与方三娘有关立时来了精神。
“陛下请看:一,无故戕害族人。可若是有原因呢,那自然不是你安国亨的错了,你是被冤枉的。二,意图染指川境。谋取永宁宣抚司是安奢两族合谋所为,朝廷早已明悉,但你戕害族人已自绝于安氏,这和你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三,勾连奢氏谋反。与奢效忠联合出兵的是安信之弟安智,那奢效忠造反与你安国亨更没有半分点干系了。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自缚阵前,押解进京’,既然三样罪状都与你无关,为什么还要你自缚阵前请罪呢?因为你不自缚,安奢两族为了自保也会将你捆了送出来作替死鬼,这样安智还能顺势夺回权力,安氏也能继续占据贵州没有一点损失。至于押解进京,自然也可以理解为进京接受封赏了,但前提是什么难道你心里没个数?”。
杨博话说得直白有趣,逗得小皇帝呵呵直乐,“呵呵,原来方大人说话这般有趣。吴将军,那安国亨接到这篇檄文便自缚出城献出了贵州,是不是?”。
“陛下,实际上那安国亨是被族人绑了押出城门,杨大人所料分毫不差”,吴继祖摇摇头。
啊?难道方大人算错了,还是那安国亨太笨没有看明白?“他被押出城门又如何能献出贵州?”。
“令得安国亨甘心献出贵州的,不是刘大人,也不是方大人,而是陛下您”,吴继祖挺直了腰杆正了面色,“六月二十,巳时正。方大人单枪匹马驰出军阵,于安氏大军阵前朗声宣旨:大明天子亲军方三娘传陛下口喻: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朕就站在这里,一手握着稻谷,一手握着守护这稻谷的剑,你们——要选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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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抱”,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儿扎着小手跑过来,凌远迎上去伸手抱起小家伙,捏捏小鼻子,“宝儿饿了么?哥带你买好吃的”。
小娃儿摇摇头又点点头,“嗯,宝儿饿”。
“恩公莫听孩子乱说,刚吃了半碗粥,哪会这么快就饿了”,对面房间的竹帘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老夫人唤我凌远便是,您这么叫着晚辈可要折寿了”。
“胡说道!以后不许这般乱说。嗯,要我不叫你恩公也行,那你回去好好温书吧,不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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