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轻拂,江面上水汽弥漫,宛如轻烟薄雾,笼罩着船头的昏黄灯光。满江的星月倒影,在涟漪中碎裂波动。
萧瑜躺在船舱之中,双手抱头,眼睛半睁半开,无法入睡。布帘闪动,星月窥人,仓壁上挂着的蓑衣斗笠时隐时现,恍若漂浮不定。
他的思绪也是漂浮不定,回想起这三个月来的往事,便如大梦一场,很不真实。
他们当时坐船去往九江,到了那李家,却只是歇宿一晚,第二天就由李府的管家带着,去了当地的一家书院。
那家书院叫做桃李山苑,规模宏大,人数众多,老师学生泱泱满院,在当地极富盛名。也不知李管家对书院的山长牟先生说过什么,牟先生神态亲热,言下着实结纳。
他们就这样作为远来讲学的名士宿儒,在书院住了下来,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之中,已过了一个多月。
这天晚上,单夫子在院中来回踱步,不住抓耳挠腮,显得无精打采。看那样子,像是酒瘾发作,心痒难耐,手脚没个安放处,萧瑜提议去后厨取酒,单夫子眼睛一亮,很是欣喜,随即又黯淡下去,叹道:“喝酒嘛,自然是人生乐事,只是,这本书不给人家取来,只怕以后麻烦缠身,再没机会喝酒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乱大谋啊……”
举袖擦擦嘴角,大咽口水,向萧瑜看看,奇怪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也是犯了酒瘾吗?”
萧瑜正感奇怪,不知他取书做什么用,闻言一怔,笑道:“我不喝酒的。好像是水土不服,老是肚痛干呕。”
单夫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当时咱们走得匆忙,又不知道要去哪儿。该当备上一罐土水,就不怕背井离乡了。”
当时的习俗,若是远走他乡,要带上一罐掺了乡土的清水,去到异乡之后,每天在饮食里添加一些,据说这样就是把故土神邸的祝福带走,不会生病生灾。
单夫子语声惆怅,却也只是触景生情罢了,并不真的上心。背了双手,往中院的书房走去。
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传言,萧瑜也不以为然,他来到这里,也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思念万伯,无从排遣,便在后院练掌。
他的肚痛干呕,就是由此而来。练掌的时候,气机牵引,总会气血翻涌,有时候腹痛如绞,阵阵干呕,很难忍受,停手不练,平缓了喘息以后,不适却又自己消了。
萧瑜从来没有练过武功,以为这是自然现象,不足为奇,就好像读书久了,总会眼睛酸痛,头脑晕胀一般。
他目送夫子走远,便来到后院练武。自起手式礼敬八方练起,左手掌心向上,陡然翻腕挥臂,掌心朝下,从阳掌变为阴掌,屈膝扫腿,变招成空穴来风。绵云掌的招数次第使出。
打到第十六章担山跨海时,萧瑜腾身跃起。他没有内力根基,这一下跳跃,只能转过来半个身位,狼狈落地,每次都是膝弯前倾,双手撑在地上,摆出一个如厕后找土坷垃的姿势,才不至于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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