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街巷夜雨正酣,屋内的人是惊魂难平。大约三更又过了一个时辰,屋外风雨稍显收敛了一些。透过窗棂可见夜空的黑云在随风流散翻滚,月光时明时暗。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诡异的喧哗,似有一群人马在院落前面的医馆外。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方云山瞪着双目,站起身,手握长枪,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对着窗外。陆文龙少时和族亲习过武艺,知道这枪头的利刃可刺杀可斩劈,威力刚猛,是“百兵之王”的好兵器。
坐在陆文龙身旁的阿玲也“嗖”的站起身又急速弯下腰从床底下摸出两瓶瓷瓶,一个抓在右手,一个放在腰间的兜里。这两个薄胎瓷瓶里装有生石灰粉,这是用来对付土匪的暗器,专砸土匪的面门。陆文龙看见方阿玲左手执短剑,右手抓着灰瓶,也屏住气息,盯着屋外。
屋外又有了动静,街上传来几只土狗的激烈狂吠。顾不得远处的险情,只听医馆外有砸门的声音。方云山知道那医馆的木门是用厚实的内山硬杂木榫卯制成,一时还不会轻易砸进来。他暗示陆文龙和方阿玲不要弄出声响。“啪”的一声,屋外传来了一声闷响,显然是有人翻过临街的院墙,翻进院内。只见两个黑影口中发出“叽哩哇啦”的蛮横的话语,朝着医馆的木门走去。听着声响,他们从里面打开了医馆的门闩和抵门的圆木,又借着月空的光线,在医馆里面翻箱倒柜,搜罗财物。
父女二人不知街巷外有多少贼寇,不敢贸然进攻,只能躲在暗处屏息防守。在这种危急的时刻,陆文龙反而没有了惊恐,起身坐在床沿,双手紧紧抓握着木拐,虽然脚掌伤病还未全愈,但在必须出手的时刻,他也会单脚着地,起身拼死一搏。此时此刻,陆文龙血性激愤,一股热血激发起少时习武的功底,他要冷静坚毅的保持安静,临危不惧。
一阵响动过后,两个黑影向内院走来,窜到里屋的窗外。“哐”的一声,窗外的贼寇朝窗棂劈砍过来。方云龙已经迈起身,和他们父女二人躲在门后的暗处,盯着窗口。一墙之隔,也许就是生死之隔。屋外的贼寇凶狠残暴,短兵相接,只能是你死我活。
就在窗外的贼寇正要设法闯进里屋的一刻,屋外的远处传来一阵噪杂的马蹄声响,接着是一阵短兵相接的铮锵打杀。窗外两个贼寇也许是感到屋外急迫,没有继续停留,迅速退向屋前的医馆,从打开的大门窜了出去。
只听到是一阵官兵的追杀嘶喊声渐行渐远,屋内的三人才稍显平静了一些。
阿玲扶着陆文龙坐到床沿,也把手中攥紧的瓷瓶放在桌上。
一直等到附近街巷的狗吠声渐渐零落下来,方云山才从木凳上起身,走到木桌前,抓起桌上的茶壶灌下了一大茶碗水。
“应该是去远了,你先躺下吧,免得又动了筋骨。”方云山压低声音道。
“阿爸,你没事吧?”方阿玲关切着父亲的安危。
“嗯,没事,今晚算是躲过了一劫!”方云山感慨道。
“这些流贼有的是本省的海贼,并不是过海来患的番人倭寇,真是拼死的一刻,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嗨!”方云山向他们两个年轻人继续说道,“我能听出他们口中的念嚅,就是外地的方言。”
陆文龙深感当下的危难境地,百姓只能先求自保,依杖官府的营卫,有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鞭长莫及。陆文龙心里感激方云山父女的搭救之恩,但也不知如何开口。
三人等到窗外天明,街上已经传来人声。方云山才打开木门走出里屋,走到院外的医馆柜台察看。只见柜台被翻动得凌乱不堪,地上满是跌碎的药罐碎片。方阿玲接着也走出里屋,帮着阿爸收拾地上的破碎瓷片。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