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七自然也上了马车,用他的话来说,他也想为顾也救父出一臂之力,毕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前些日子不过一时赌气罢了,觉得顾也剑法没能练成遍匆匆前去,不过白白在京城送了性命。
顾也被他这么一说,脸红到了脖子,他自知萧十七说得不错,前些日子与吴、白二人在朔州南界拼尽全力也未能敌得过八道司的三人加上何万仇,若是把何万仇换成陈云溟,恐怕此刻也不能有机会救下萧十七了。八道司,不对,皇帝的实力果然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不过这些话顾也心里知道,白凉和吴如来也对那日的自大感到羞愧,不过三人都未正面回答萧十七,只是互相尴尬一笑。
“前面就是我刚才抱不平的地方。”萧十七掀开车帘,冲着三人说道。
不用萧十七多此一举,三人早已看到不远处他所描述的那一幕。三四个带着下等官腰牌的官兵,手拿皮鞭耀武扬威地站在路中间,看着数百个呆滞的,瘦骨嶙峋的牛民一刻不停地挑着担子来来回回。这些军官动不动就抬手对着路过身边的牛民抽上一鞭子,嘴里骂骂咧咧道:“下贱东西。”又有一体态稍胖的叉腰站在路边,斜视着打量着每一个人,突然尖声喊道:“贵妃娘娘下月回青州省亲,这娘娘回家的路你们要是铺不平,一个都别想活。”
“贵妃娘娘?哪个贵妃娘娘。”顾也问道,他所知皇帝唯一的刘贵妃是先帝朝大学士的女儿,和他青州有何关系。
“笨死了,自然是端王的母亲,齐王的亲妹妹谨妃呗,母凭子贵,近来刚升了贵妃。”萧十七在顾也身后抢答道。
顾也再看过去,只见除了这几个士兵,另有几顽皮儿童路过,竟拿起地上的石子,向这一群牛民砸去。官兵见状自然是抬手佯装要打他们,这帮小孩便嘻嘻哈哈地四散逃开,不一会儿又聚过来,重复相同的套路。这些对待牛民无比暴躁的官兵并为对这帮小孩动真格,恐怕也是给自己无聊的监工时光找些许乐子。
这几个儿童虽然年纪尚幼,却齐刷刷地佩戴了木制的腰牌,这牌子显示他们不过也是附近村庄最底层工户农户家的孩子,对这牛民却如此轻视,让人疑惑。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念书么?”顾也问白凉道。
白凉心想这小吴王果然一点都未接触到民间疾苦,正欲回答,已经跳下马车的萧十七主动回答道:“你果然是当王爷当大的,这木牌子的小孩,认得自己的名字便已足够,读了书又有什么用呢?长大了不还是接过他爹妈耕地织布的活?”
顾也转身一眼看到萧十七腰间的牌子,知道他是商户出身,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所言的无知,竟然以为天下人都需念诸家之书,此刻才反应过来这帮孩子读书确实无用,不小的年纪了还在田间路旁以欺负更下等的牛名为乐。
“条件好天赋不错的便去找个师傅练练武,争取以后可以去江湖闯闯,去军中谋份差事,更多的不过是野到个十一二岁继续他们父辈的日子罢了。”白凉补充道,叹了一口气。
“不止是在这齐国,在朔州,在京城,甚至在你吴国苏州城,都是这个样子,不过是你小吴王身居高位看不到罢了。”萧十七笑着说出口的话里却带着嘲讽的刺。顾也听了自觉羞愧,自己过去确实养尊处优,处处皆是天下头等的待遇,以为百姓再贫困不过只是物质条件上和他比起来稍差罢了。如今流落江湖,丢失了小吴王的身份,才恍然大悟这天下百姓恐怕缺失的恐怕远远不止吃饱喝足。
白凉自不许顾也多管闲事,顾也亦自然明白,这关于牛民的问题,是大顺天下的忌讳,方才几个下等军官敢命红蝠军当场追杀萧十七,自然是因为萧十七敢为牛民出头,就是犯了太祖皇帝定下的死罪。纵使自己这边有二位剑圣坐镇,毕竟自己正被八道司追杀,处处都要十万个小心,和朝廷有关的事最好一碰别碰。时至今日,去年去往京城途中,老梁所言以一王府腰牌能轻松治住叶缺之言,顾也此刻才有了深刻体会,这天下说到底,还是他大顺皇帝的天下。
一行人绕开牛民正修的入青州城的大道,往前稍走两步,却看到一排光秃秃的树下,有一队站得笔直的红蝠军,约莫有十人左右,通通是带着黑面具,披着黑斗篷。顾也和白凉方才所杀的那四人,定也属于这一小队。不过是铺一条路,齐王竟然派了这么多红蝠军,可见对这贵妃省亲是有多重视。
“白大哥,这齐王究竟有多少红蝠军?”顾也问道,他心想不过监工百十个人修路,都能派十几个红蝠军前来,这整个齐国这样活僵尸般的恐怖死士,究竟有多少。
“这恐怕只有齐王自己知道,少则上百,多则数千,这天下恐怕没人能说得清楚。”白凉说道。
“蝠,吸血为生,可这红蝠军,却是被这齐王吸干了血。”吴如来开口说道,他极少入齐,更少问朝廷派系之事,这红蝠军,也是他今日第一次听到。‘
“谁说不是呢?最低贱的牛民,未记事起便被带走如牲口般训练,练得好的混条命活,多少撑不下去的早早成了孤魂野鬼。”白凉道:“更可笑的他们卖命的人是把其族人视作猪狗不如的所谓大顺齐王。”
“我要打死这个齐王!”余风不知何时钻出了车子,悄悄坐在了吴如来和萧十七之间,听见了大人们的谈话,知道了齐王不是好人,喊道。幸好风茫茫大,小孩喉咙不高,不至于被其他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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