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沐天波授课的时间是未时起(下午一点),怎得今日却上午就来了?

带着疑惑,朱慈煊和沐忠亮彼此对望一眼,同时转过身往门外望去。

来者正是沐天波,同往日一般微笑着走了进来。

沐忠亮虽然奇怪,却不吱声,朱慈煊反而没有沉住气,上前行礼问道:“老师,今日不上早朝吗?”

沐天波回了礼,淡淡一笑,道明原因:

“殿下,老师有要事需离开昆明,估摸着需十几日。这些日子,你将资治通鉴前面内容抄写一次。”

朱慈煊没有细听沐天波的吩咐,想到他要去抓奸臣马吉翔,不由兴奋得抓住他的手,低声问道:

“听父皇说,这次是要去抓马吉翔那个坏人?”

沐天波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道:“只有平头百姓,才说坏人好人;殿下乃是未来一国至尊,可不能这么想。”

朱慈煊对马吉翔极为痛恨,

他前世痛恨马吉翔霍乱朝政,

今世痛恨马吉翔曾经陷害自己母后和父皇,害死了自己的吴师傅,

这二世的痛恨累积起来,自然控制不住,恨恨道:“他陷害母后和吴师傅,学生可不能饶他。”

“殿下心疼自己母亲和老师,乃是人之常情,”

沐天波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沐忠亮继续抄录尚书,然后脸色严肃起来道:

“殿下应该听过三国曹操和张绣的故事。”

朱慈煊自然知道,曹操好色害死了自己的大儿子和心腹爱将,但最后张绣归降,曹操却是既往不咎。

不由赞叹道:“曹孟德心胸可真是宽大,连害死自己儿子的仇人都可以原谅。”

沐天波沉声道:“历史上能成就大业的君王心胸莫不能容纳百川,如此方能百流归海,一统天下。

且不说曹操和张绣,魏征昔日曾经建议李建成出去唐太宗,最后唐太宗拜魏征为相国;还有汉光武帝昔日哥哥遇害之后的故事,殿下也是知道的。”

朱慈煊点了点头。

沐天波盯着他双眸,责问道:“昔日光武帝哥哥遇害,光武帝可曾对仇人怒发冲冠?”

朱慈煊摇了摇头道:“光武帝跑到仇人面前请求宽恕,回到家中才一个人偷偷得哭。”

沐天波捧起《资治通鉴》,翻到卷第三十九【汉纪三十一】念道:

新市、平林诸将以刘縯兄弟威名益盛......李轶、硃鲔因劝更始并执縯,即日杀之…

秀闻之,自父城驰诣宛谢。司徒官属迎吊秀,秀不与交私语,惟深引过而已,未尝自伐昆阳之功;又不敢为縯服丧,饮食言笑如平常…

沐天波一边念着,一边解释其中的意思。

这个故事,朱慈煊早已知晓,但见沐天波神色严肃,故作不解问道:“老师,学生如今是储君,而光武帝当时是臣子,可大不一样。”

“殿下是储君是不假,”

沐天波双眸凝视着朱慈煊,压低了声音,道:”可是这大明,却也不是陛下说了算的。”

朱慈煊嗯了一声道:“学生明白。”

“殿下这么小的年纪,便要领悟这些,实在是有点难为你了。”

沐天波轻轻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放在朱慈煊的肩膀上,语重心长道:

“只是如今我大明危在旦夕,只怕容不得殿下如其它太子一般按步就班、循序渐进。

光武与其兄长感情之深绝对不亚于殿下与皇后娘娘;

而仇恨之深却远超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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