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前,隐元商会的某间杂物房里。
任满觉得眼皮有些沉重,脸上被拷打的后造成的浮肿慢慢呈现出来,想到刚才那些人刑讯逼问的手段,任满心中一阵后怕。
从他们询问的内容,任满很容易就判断这群人隶属于王平,这些逼问他的人无一不是黑巾蒙面,就凭这谨慎的作风,任满就断定今晚自己是不能活着出去了。
用刑之前,任满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横牙一咬心里便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死便死了,权当报答主公对他的知遇之恩。
片刻之后,任满就扛不住了,他以前也逼问过别人,那问讯手段和眼前这些人相比,不啻云泥。
当蒙面人提到任满的家人的时候,任满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溃,他招了。
任满回过神来,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全身上下被固得死死,他又尝试着发生,嘴里的异物让他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此刻他被绑在一张奇怪的坐具上,坐具上传来冰冷,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种名为‘老虎凳’的可怕刑罚。
脑中闪过昔日主公对自己的恩宠,任满叹了口气,一股背叛的耻辱感渐渐浮上他的心头。
突然,门外传来了看守们的交谈声。
“主公已经出城了?”
“对,我们把密水河凿穿了,主公已经从水道潜了出去。”
“好,好,真以为宵禁和城禁能困住我们...”
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又继续响起。
“主公。”“主公。”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还活着。”
“嗯,把人做了,手脚麻利点。”
“唯,主公放心。”
就算任满早有死志,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腿肚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并不想死,此刻任满的脑中不断的闪回着过往的生活画面,他想起了那总是骂自己没出息的母亲,想起了木刻寡言的父亲,也想起了那刚过门没多久的泼辣媳妇。
“我这快要做阿翁了吧。”想到这些,任满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没过多久,房门被粗暴的推开,几个蒙面的大汉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解开任满身上的绳索后,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粗鲁的将任满从坐具中拉起,接着任满感觉到脖子被一双宛如钳子般的胳膊给固住,耳边传来一句低语:“上路了兄弟,下辈子别和我们隐元商会作对。”
眨眼间,任满就感觉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死亡的恐惧让他的双腿狠狠的向前蹬着,眼前一黑,任满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混沌。
粗壮汉子声音急切道:“快,主公说裸绞造成的昏迷持续不长,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裸绞被绞晕者,如果不继续绞,通常1分钟内便会自行恢复意识。如果1分钟过去了,没有醒来,那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不能伤了对方,也不能让对方的昏迷时间过短,因此这需要有很熟练的裸绞的技巧,粗壮汉子便是其中的翘楚。
身旁的助手赶忙从兜中取出一个陶瓶,随后便取下盖子,用毛巾接住从瓶中倒出来的透明液体,往任满鼻子一捂,声音自信道:“放心吧,有这个主公制作的东西,他能再晕几个时辰。”
见任满呼吸平复下去,助手一拍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连忙将陶瓶的盖子重新盖上,口中喃喃道:“这东西可金贵着哩,不盖好容易挥发。”
...
王平此刻一人呆在房中。
王平手中粗制的指尖陀螺正在随着他的思维节奏而不停的转动,这是他前世的习惯,喜欢在思考的时候把玩指尖陀螺。
王平做事情走一步看三步,转移的具体事情有华泰在负责,这不用他操心。王平现在想的是隐元商会的人被抓之后的事情,自己该如何处置这个危机。
随着指尖陀螺的停转,王平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得到王平的准许后,寇皋推门而入。
王平见来人是寇皋,温声道:“事情办得如何?”
寇皋躬身汇报道:“那人我们已经将他放在了里内的那口荒废的枯井里,那井口不大,常有孩童爬上爬下的玩闹,那人醒来后必然可以自己爬出来。”
王平点了点头,他看寇皋一脸想问又不敢问的表情,便笑着解释道:“商会的集体转移会引起对方搜城,我的去向同样会引起对方搜城。如果对方知道我已经回了流民营,便不会搜城,这个消息便需要有人帮忙传出去。”
寇皋心中豁然开朗,思虑片刻后问道:“主公,如果他自己逃走了,不回去报信该怎么办?”
王平缓缓道:“从那人审讯中的坚韧来看,我料定他是个忠心护主之人,他一定会想方法给他的主子传我已经出城的消息。”
看寇皋还是一脸疑窦,王平郑重道:“就算那人真的逃了,我们损失的不过是一场大戏,只不过下了一步废棋罢了。”
“搞情报,一定要学会下闲棋,尤其是你这种统筹帷幄的头目。闲棋落下,也许得不到回报成为废棋,但也可能获得百倍千倍的回报,成为兴棋。”
“只要有一成成功的把握,你都要将这个棋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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