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亭上起东风,一时吹落樱棠无数。>p
但见美人击大鼓,豆蔻窈窕,载歌载舞。>p
李探花起身,举酒邀月,亦邀众人,那落樱坠酒,溅起丝丝涟漪,这位探花郎毫不顾忌,在鼓声歌舞里将一杯酒一仰而尽,又斜杯口,示众人,道:“山亭满棠樱,风花落雨行。仰观游蝶舞,侧耳听娇莺。”>p
吟诗罢了,李探花道:“青州细江无限风光,美冠江南,美在何处?自然是百花齐放,百景同宜,细江的繁荣也离不了诸位的齐心协力,在此,我李程东敬各位一杯,请了!”>p
众宾客抚掌相贺。>p
“不愧是大才子,吟诗不算,还能讲出这么许多说头。”厅外,一待命小厮对自己同伴低语。>p
“你懂个屁!”年长的侍从低声说,“你没听出来吗?这李大才子明显是话里有话,什么齐心协力?这不明白是说给齐家和黄家听得吗?唉,看来李大才子请来陈将军是有心给齐黄两家说合。”>p
“真有此事?”>p
“还能是假?你看着吧!”>p
李探花再满上一杯酒:“再走一次!”话音未落,就见那玉体半露的青州名魁持鼓槌,再击大鼓,时缓时急,暗合音律,探花郎一笑将酒水传身边之人,那宾客接过,也不急不缓笑嘻嘻地传给下一个,这一出还有个说头,叫击鼓传酒替流觞。>p
那酒杯依次传递,很快就传到了黄安面前,一直忙着啃羊腿的黄安见状吓了一大跳,一把抢过酒杯,正打算直接撂给下一个时,鼓声好像理所当然一般的停了。>p
“黄兄,是你。”李探花笑道,还打算把酒杯强塞到下家手里的黄安嘴角一抽:“是我?”>p
“是你。”李探花笑面如花。>p
“是你是你!”众宾客也跟着起哄。>p
黄安看着酒杯,瞧瞧看过来的众人,扬扬眉毛,似一脸无奈。>p
“黄老弟,恭喜恭喜啊!”兴许真的是被黄安吃得有些肉疼,陈将军出言补刀,“古时有言,金谷酒至好运来,不是文曲就是财,那你是作诗还是罚酒三杯,你自己看啊。”>p
黄安不说话,一口喝干杯中酒,杯子往桌子上一丢,道:“新词半杯酒,宴酣小山亭。高朋满堂坐,举目无一亲!”>p
言罢他把酒满上:“下一家。”>p
被这满是愤慨情调的打油诗惊得有些发愣的客人接过酒杯,就听得李探花笑着打趣道:“黄兄这说的,忒伤感了些,不行,得罚酒三杯。”>p
“我啃仨羊腿中不?”黄安没好气道。>p
“行,黄兄你且细品肥羊,觥筹走起来!”李探花并没有计较,于是在众人大笑声中,酒杯再次传递,这一次,鼓声急促,正巧停在了齐家家主把酒相传的时候。>p
齐行山见鼓声暂歇,花魁转首,哈哈大笑:“好好好,那鄙人也就在诸位面前卖弄一次斯文!”>p
齐行虎抿杯酒,道:“篱笆三个桩,好汉三个帮。名姓虽有异,兄弟热心肠。”>p
在场的文人骚客一个个违心地鼓掌叫好。>p
齐行山摆摆手,先于李探花一步道:“绿台三仙实一神,你我其实亲兄弟,黄贤弟,你放心,细江城里里外外,在座的各位,那个不是你兄弟啊,何来举目无亲的丧气话,来,齐某人敬你一杯。”说着把酒满上,对着黄安示意。>p
黄安没动酒,他挥了挥手中的羊腿。>p
“黄贤弟果然豪爽!”齐行山全然不以黄安不敬,一口干了杯中酒水。>p
“这算和解了?”>p
“算个屁!”老侍从教训后辈,“这叫一个故作潇洒,指桑骂槐,一个装傻充愣,口蜜腹剑,真是各怀鬼胎!”>p
“哎呦,听哥哥你这么一说我也有这感觉,哥哥你真是太神了,说真的,我感觉您可比屋里这帮文人强多了!”>p
“不敢说强太多吧...也强个一二,这里边的除了会酸绉绉地说几句文,剩余的会什么啊?给他把谷子他能当成小米,给他个拨板他能当成二胡!”>p
“唉,哥,拨板是啥?”>p
“嗨,就一种乐器,一个先生给我看过的,有点像二胡,不过用手弹的,有六七根弦!”>p
外边是纸醉金迷,里边是清冷沉眠。>p
外边是梦境,里边也是梦境。>p
浮生如梦。>p
何时入此清明梦?却是不得而知。>p
站在开遍繁花的草甸上,绿衣的少女很确信,自己在做一个噩梦。>p
远天,云际,雪山,草甸,还有开到荼蘼的花和自己面前不远处大石上所坐的那个白衣如雪,发如霜染的年轻男子。>p
“快快醒,快快醒啦...”艾珠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p
清风吹过,摇叶生响,草甸上映出流云的影子,忽明忽暗。>p
艾珠看看青年被扬起的长发,小声地说:“我不讨厌你,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p
年轻的霜发人不言不语,就如同艾珠幼时所见那样。>p
艾珠于是又想起了自己的过去,然后暗暗念了一句果然是噩梦啊,自己在小时候可是看过地狱的模样呢。>p
小山亭的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喝的醉醺醺的黄安带着一身的羊膻味儿骑着瘦马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赶。>p
“素月出东岭,巧风冷幽巷。怀故望乡处,落花满厅堂。”在宴席上别扭的黄安这会倒是诗兴大发,他摇头晃脑,然后举头寻月,只见夜空上,月藏于积云之后,唯有冷光清辉两三道,从云隙间洒落,如水露滴淋大地。>p
“唉,这会变月黑风高了...”黄安翻身下马,“不错,是个杀人的好日子。”>p
他变戏法一般从马身上抽出了一方古意盎然的长匣子,拍拍瘦马:“老马识途,你是老马,你自己回去吧,快。”>p
那马打了个响鼻,通灵似得,撒腿就跑,黄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匹马以数倍于托自己时的速度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不由骂了一声懒畜生,斜扛了那古匣,慢悠悠往前走去,被昏暗残缺的月色拉的长长的身影映照在地面上,如水一般晃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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