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头原是厨房看火的,做的是最下等的粗活,年纪又小,自然免不了被人欺负受气。

那日又被厨头欺负,举着高高的马鞭追着打她,她吓得不得了,跑了出去,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正好撞上了流夏。流夏不但没有责怪她,反而帮她教训了那些欺负她的人,这才有了这一段姐妹情。想来这件事于流夏不过是举手之劳,只怕她自己都没放在心上,可对一个孤苦无依的粗使丫头来说,却是甘霖雨露般的恩惠。

如今这世道,滴水之恩涌泉报的人太少了,这小丫头要是能收到自己跟前,以后可堪大用。

唐婧冉心里有了成算,便笑问道,“一直都没问过你的名字呢,你叫做什么?”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跪直了身体,“奴婢打小儿就被卖了,没有名字,大家都只唤我丫头。”

“这个名字不好,我给你改一个,”唐婧冉想了想,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想随手找个物什来给她起个名儿。

恰好见窗前开了几株芍药,灼人眼睛,日头将那花影刻进了屋里,风过便是婆娑斑驳,屋里便沾染了花香。

“就叫做花影吧。”

“谢夫人赐名,多谢夫人赐名!”花影千恩万谢地叩了头,唐婧冉便让人把她带下去,嘱咐了要让太医好好医治。

等人都散了,秋心慈这才一边给她打着扇子一边道,“都安排好了,让妥帖的人去盯着红杏了,只要那人露出马脚来,必然逮他个正着!”

唐婧冉点点头,做完未曾安睡,早上又闹了这么一场,她倒有些乏了,因此只撑着额头微闭了眼睛想养养神,渐渐呼吸便觉绵长平稳。秋心慈见状便关了窗户,放下了帘子,推了推唐婧冉,“小姐要睡也去床上睡吧,这样伏案当心醒了筋骨疼。”

“我倒也不是困,就只是想略歇歇,姑姑你陪我说会儿话也好,走了乏就好了。”唐婧冉闭着眼睛声音喃喃。

秋心慈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了笑容来,轻轻摇着扇子便打趣似的,“奴婢当时还只怕世子殿下是个风流人,未必会看重我们姑娘,如今可好了......”

唐婧冉慢慢地回过她这话里的味儿来,登时便睁了眼瞪着她,脸上飞红一片,头上带着的步摇都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脆响来,“姑姑你胡说什么呢!”

秋心慈反做出疑惑的样子,“殿下是小姐的夫君,小姐是殿下明媒正娶的正妃,我哪里胡说了?这是好事,以后诞下小世子来,小姐你的地位才算稳固啊。”

“什么好事,我......”唐婧冉声音越说越低,手指也不安地绞着帕子,“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好事。”

“什么?”秋心慈有些惊疑,“果真?”

“嗯......”唐婧冉低了头躲过了秋心慈的目光,“这事不急,他没说要,我也没有上赶着去的理,就这样挺好的。”

“这可不是长久之道,如今都快一个月了,殿下还未和小姐同房,传出去人家都是要笑你的!”

秋心慈有些着急,声音便有些没压住,就听见宋璟年敲了敲琉璃烧的屏风,“笑什么?谁敢笑我的世子妃,我打上他的门去。”

“殿下。”秋心慈忙行礼,才觉方才那些话和唐婧冉当做私房话说并无不妥,让宋璟年听了去便有些逾矩,正是觉得不安的时候,也不知该如何遮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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