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无尽的坠落。

这一条下落的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空白的世界之中,只有宁相生这一道不断下落的光点。

不知过去了多少的时间,身边依旧是同样的光景,陪伴他的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似乎一切都是虚假,只有那下坠感才是唯一的真实。

宁相生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我不就是跳个楼吗,怎么,还给我整个永世坠落的惩罚?我又不是自杀……”

宁相生在这不断下坠的空白中待了太久了,以至于记忆都像是尘封于远古一般,他又开始了无聊的回忆,只因为在这样的虚无中,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害怕自己会疯掉。

而这样的处境下,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空想了。

“不过,这样的地方真的存在吗?或许我早就已经疯了。”

他是一位私人侦探,由于本身职业的非法性,他从业以来成功完成过最大的案件不过是调查某位上市公司大老板的出轨证据。

而他这一生唯一经手的一桩命案,就让他陷入了这样的处境。

那是一具十分诡异的尸体,尸体整个嵌入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尸体的胸口处还镶嵌有一块红色的宝石。

他很清楚这不是自己能够处理的案件,当时直接联系了正规调查人员,可惜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在正规调查人员到来之前,取走了尸体胸口的宝石。

从触碰到宝石的那一刻,他便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再次醒来时,他已经一脚迈出了楼顶。

他根本来不及弄清楚这一切是什么情况,当他从坠落的惊慌中回过神来,就已经处于这个空白的空间里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唯一伴随他的,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就是坠落。

而这唯一的真实,骤然间消失无踪,仿佛一直以来都是一道错觉。

宁相生有些茫然,悠长岁月的虚无让他反应有些迟缓。

无边无际的空白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彩色,宁相生终于醒悟了过来,他不知道这彩色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是这片虚无中唯一的异变,于是他拼了命一般抓住了那道色彩。

一瞬间无数的颜色就像是疯狂的野兽一般挤了进来,撕开了白色的幕布,强行占据一席之地。

颜色与颜色之间充满了纷争,互相厮杀,互相吞噬。

最终融合在一起,化作最深,最沉的漆黑。

“嘶,呼……”宁相生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的眼中依旧是一片浓厚的黑色,然而胸腔的起伏,气息的流入,让他知道,自己终于离开了那片无尽空白的虚无。

“我,我,我还活着?”

渐渐地,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周围的一切慢慢投入了他的眼中。

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卧室,头顶的天花板装潢讲究,而且极其的高,整整一面墙宽的落地玻璃,让阳台外的月光毫无阻碍地投射进来,以至于就算没有灯光也能看得十分清楚。

随着精神的集中,他只觉得眉心有些刺痛,一个个记忆片段跳脱而出,如同电影序幕一般呈现在了他的眼中。

林恩,大陆南方奥汀王国辉银空港人,加百利家族唯一的直系继承人,双亲在一年前莫名失踪,只留下一个名叫爱丽丝的妹妹,而他自己从一个月前便卧病在床,一直昏迷不醒……

昏迷前后的记忆十分模糊,如同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一旦试图仔细回想,就会头痛欲裂。

“嘶……”宁相生忍不住痛哼一声。

微弱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不断回荡,就像是蚊虫的哀鸣。

“我这是?穿越?没错,我现在占据了这个可怜虫的身体。但是他是怎么死的?昏迷中病重死了?有可能。”

刚刚脱离那片空间,宁相生的思维有些迟钝,但他还是很快就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嘎吱,咔咔咔……

就在这时,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传来。

似乎是房间的大门正在被一点点地推开。

推门的人十分的小心,动作极其轻微,可惜在深夜之中,再微小的声音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是谁?”宁相生皱了皱眉,脑中自己模糊的记忆与林恩的记忆混作一团,让他的思维能力变得十分缓慢。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进到他的屋里?

他慢慢梳理着林恩的记忆,诡异的是在这昏迷的一个月里,他竟然留下一些模糊的,细细碎碎的画面片段。

难道他中途醒来了几次?

画面里,女仆们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有的打扫着房间,有的准备着药品,有的等候在一旁听从吩咐。

难道是女仆遗落了什么在他的房间里?

不对,宁相生暗自摇头,在记忆画面中女仆们显得有些抗拒,抗拒着接近林恩,似乎他感染的是什么可怕的瘟疫。

他甚至能从她们递药时有些颤抖的手掌感受到她们的恐惧。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女仆在深夜来到他的房间。

是爱丽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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