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周明的到来,我们的小团队也不断的趋于完整,办公地点就设在客厅,那个推门进来就能看到的位置,我坐在几个办公位的最角落,旁边就是许念念。那个从郑州到处碰壁的小姑娘。周明带来的电脑发挥了大作用,解决了诸如许念念叶小萱等没电脑的人的燃眉之急,也让我们有了更多的人力物力。

喝完酒之后的第二天,林阳打了声招呼就悄悄离开,没人知道林阳去了哪,但是我跟周明知道,除了那个新租的房子,林阳在这个城市其实是无处可去的,能去的只有那里,除了不远处的一室一厅,这个男孩子在这个城市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书上说人若是居无定所,走到哪里都是漂泊,但是书上没说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房价也在不断地上涨,且房价的幅度远远超过了工资水平。按照这样的速度,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都是居无定所到处迁徙的一群人。陌生的城市的房子只能靠租,家和房子完全成了两个概念,那个容身之所不是家,家也不是那个十几平米的小地方。

那么小的一个房子,翻个身都成问题。

想开了和解了的两个人,其实反倒没那么担心对方去了哪,只要知道你过的好就好了,只要知道你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方向就好了,大家兄弟一场,有难我就帮,真要到了分别的那天,其实也不用难过的。

是吧,不是所有人都能寸步不离的陪你一辈子。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有来无去的旅行,半路上结识的那些人能陪你走一程就已经很不错,感情到了一定浓度的时候就一定会想办法消散一些,就像是人走的过于亲密的时候就会想办法远离一些,这是我们这代人的常态。信或不信,距离都是产生美。

看开了万般自在,看不开自己活该。

周明来之前,客厅的空调一直没去修,倒不是怕花钱,只是不知道什么地点。我们四五个人坐在那,六楼的房间已经是顶层,毒辣的太阳透过水泥墙打在房间里,整个房子都弥漫着热气腾腾,汗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房间成了一个大型的蒸笼,我们都是自由移动的大馒头。几个人坐在那里,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伴随着而来的是即将崩溃的坏情绪。

我也是崩溃过的,在那个不大的办公桌位里,桌子上的迷你小风扇扇出来的风成了热空气迎面吹来,屁股下面的冰垫干了又湿,若非许念念严重警告我不能脱衣服,没准我已经脱得只剩下了裤衩。可是话说回来,在那样炎热的天气里,脱得再多都不过是求个心里安慰而已。穿衣是热,脱衣同样是热,就连楼下的金毛狗子都趴在阴凉的地方吐着舌头。

首先受不了的是周明,这个四肢短粗的小胖子,一张脸热成了猪肝色,身上的汗水像是蒸桑拿一样往下滴答,白色的短袖干了又湿,周明大叫着提出了抗议。嗯,又不是没空调,凭什么要受这份洋罪?又不是没钱修,凭什么坐在这里热成了狗?

“富二代就是富二代,有钱的生活不是我能想象得到的。”我这样想着,其实早在接周明回来的那天这个家伙就说了,他说他把回来创业这事告诉了他老子,老爷子出乎意料的支持儿子的事业。那个大他二十几岁此时已步入中年的人,年轻的时候也一定爱折腾,不然不可能攒下万贯家产,也不可能让周明成了小小的一个富二代。

虽然家里算不上很有钱,但绝对是不缺钱的那种。

后来想想其实他的做法没错,任何时候磨刀都不会误了砍柴工。创业其实不等同于吃苦,逆境能出的也不一定都是人才。能避免的弯路尽量避免,能少吃的苦头也尽量少吃,那些年的那些天,我没能意识到这一点,总觉得年轻的时候吃苦就是好事情,总觉得弯路一定要一步一步的走完。

丝毫没有料到年轻不只是用来吃太多没意义的苦,也没能注意到弯路旁边的那条捷径。

寒门出贵子,但更多的是无知的人群,穷山恶水也养人,但更多的是刁民。其实直到现在才明白那句“话别说太满,事不可做绝”是种什么样的境界。物极必反,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放过别人和放过自己其实是没什么区别,善待别人等同于善待自己。

所以我没能拦着周明,不想拦,也不知道该怎么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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