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似火,日落熔金。

相比起昔日的繁华、喧闹,如今的流相大街格外萧条清冷,非但来往行人稀稀疏疏,就连往常早已灯红酒绿的教坊司前也都门可罗雀,姑娘们泪眼婆娑,捏着帕子,脸着愁容,化作一座座望夫石,遥望着街口,望眼欲穿,渴盼着恩客们的到来。

大街上,除了许多从各地汇聚而来的流民流落在四处外,连沿街叫卖的小贩都少了许多,整个街道内死气沉沉,无声无息,压抑的有些沉重。

高额的粮价压的永安的城民们喘不过气,仅仅只是粮食一项,便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积蓄。

街角处,流民群,一名身穿破布衣衫,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目眶红肿,伸着两只细嫩的小手,紧紧扯住了一名路人裤脚。

“大爷,赏点吃的吧!我和祖母已经三天未进食了,求求您了。”

路人目光一滞,一丝微毫的怜悯闪过,但很快就被他很好的掩饰下去,转而甩手,不耐的喝道:“去去,哪来的小乞丐,没个眼力见的,爷们自个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余粮接济你们。”

小女孩紧咬着贝齿,眼中泪花打转,双手不停地颤动着,但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路人似是见不得她这可怜的样子,便索性向着她一脚踢了过去,口中还骂道:“滚!小崽子,滚的远远的。”

小女孩结实挨了一脚,也不敢哭泣,只是眸子怯怯的,独自缩回自己那骨瘦如柴的瞎婆子身边。

“芽儿,你没事吧!”

老婆子眼瞎心不瞎,感受到孙女似乎遭到了欺负,连忙颤巍巍的伸出两只皮包骨的手,乱无目的的摆动,四下摸寻着她的小人。

“祖母。。”

芽儿小脸梨花带雨,像是一只受到伤害,需要舔砥的小猫咪一般,一头钻到瞎婆子的怀里,将心中的委屈尽数发泄。

瞎婆子心疼的摸了摸芽儿的小脑门,祖孙两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可怜的娃子,小小的年纪,却承受了太多同龄人所不该有的痛苦,已经失去了父母双亲的她,却又要在不久的将来,失去自己仅剩的奶奶。

眼见于此,几名同样沦落街头的流民,目光闪烁,似有触动,但直到那路人离去,也没人上前替他们理论,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人说出口。

倒也不是他们心狠无情。

只是这几天以来,他们已经不知道在这条街道上目睹了多少这样的事,从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无奈,在到现在的冷眼旁观。

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本身都已是个泥菩萨,自身难保不说,也根本没有那个余力去替他人出头。

街道另一头,一名瘦成皮包骨的汉子本就饿的发昏,见到这一幕后,更是有感而发,忍不住绝望的仰天凄厉喊道:“苍天呐!你开开眼吧!”

边上的同伴着实被他这突然一声,吓了一跳,当即便站起身指着他的鼻梁,有气无力的骂道:“喊什么喊!狗日的,都快死的人了,省点力气吧!”

那汉子闻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腹胃,满脸忧愁的瘫回地上。

是啊!他都快死的人了,还有必要这样空喊消耗力气吗?

回想当初,本以为到了这京师,天子脚下之地,在怎么样也能混到口饭吃。

可现实是,这几天,他们连周围的耗子、土货甚至是树皮,都快扒拉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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