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悠悠,照满大地。

一望无际的泥泞滩土地上,数只长腿鸟雀正在找着滩地里可能存在的幼虫,数点星星在这些红眼鸟雀的眼里闪烁,一切祥和又诡秘。

“唔啊!”

原本平静的泥地一角,林修猛然探头而出,然后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泥水,慢慢站了起来。

“唔咳咳咳!”

林修鼻口喷着泥水,躬身剧烈咳嗽着,过了许久,他这才慢慢缓过劲来。

“咳呸!”

林修一口吐去满嘴的细沙,然后转着嘴口,试图再分泌一点口水,以洗去嘴里的沙子。

满脸黄泥的他环视四周,然后缓着气抹着身上的泥巴。

他自然是被泥石流裹挟,自己也不知道被卷到了何处。

泥石流里,他根本看不清,听不清,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活下来了。

或许自己吃了很多泥巴吧...

林修吐着口水,看向了不远处数只双眼红红的鸟雀。

那些鸟雀,与旧时代的火烈鸟倒是十分相似,细细长长的足部,弯弯钩钩的喙...

鸟雀距离林修颇有距离,倒是一点也不怕林修一般,自顾自的在滩地里找着食物。

夜晚,红霞照在林修的身上,让林修感觉很是舒服。

他迈步在软软的泥地里走了数步,这才迈着步子来到了一处踏实的硬地上。

林修迅速的放下背包,然后脱着衣服,一手抹着身上的泥巴。

他身上浅浅的黄泥甚至有些,都开始干裂。

林修翻着双肩包,然后将那几乎闷臭掉的黄色尸体拿出,丢到了远处,然后颇为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双肩包。

双肩包里恶臭满满。

林修叹着气,一手拿出水瓶给自己漱漱口,然后大口咕噜了数口,便开始清洗脸部的泥沙。

至于其他地方,他才不想浪费多余的用水去清洗。

随便抹一抹,林修便脱去了衣服,然后赤条条的坐在地上,一边检查自己仅剩的物资。

巧克力棒,打火器,水,还有...

林修扒拉着湿哒哒的杂志,便气的将那杂志甩到一边。

他发誓自己再也不碰这没有任何用处的玩意了。

然后林修静静看着眼前的一片荒芜,又看着那天边的红霞。

他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死了一次似的。

林修抬着手握了握,他看着手心浅浅的肮脏,便恍惚着看着那红霞。

一抹遮天,晶裂辐射风暴,那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气候系统,至今人类还在苦苦研究。

可是林修毫无感觉,他不知道晶裂辐射到底的危害有多么恐怖,只是他怔怔的看着那红霞,内心一片祥和。

林修抖着嘴皮,正想喃喃自语些什么,可是他嘴角一抽,却是赶忙闭了嘴。

他生怕自己的乌鸦嘴再招惹来什么万一来。

然后他就这么赤条条的看着天边的红霞,任由身上的浅浅黄泥干裂,任由...

自己身体感受着淡淡的针刺苏麻感。

远处,那数只鸟雀噗嗤飞起,朝着林修丢弃的黄蛇尸体飞去,似乎颇有啄食,这一幕让林修丢失了猎捕鸟雀当口粮的念头,他就这么收回视线,怔怔坐着走神。

这处荒野,是哪里,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他也不知道。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管,最好什么都别遇到,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一下白头就好了。

林修摇着头,撇去脑海里的安逸幻想,他起身拍了拍身上干裂的浅浅黄泥,然后抖着衣服,尽量将自己的衣物拧的干净一点。

换上衣装,林修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提起双肩包,朝着一侧走去。

脚步不停,才能拥抱可能。

林修抽了抽鼻息,迈步朝前,只是他看向远处,而那远处只有一片暗沉沉的虚影。

就像永远都走不到头一般。

林修吐着气,他突然幻想着,比如抓个什么动物,然后骑在他的身上,然后...

可惜空荡荡的荒野什么也没有,林修张着嘴扭动着嘴口,松了松自己脸上的肌肉,便迈着坚定的步子朝前走去。

红霞满天,照在他的身上。

一人独行,林修目光悠悠,难免寂寞。

林修边走边想,自己看过的那么多杂志,总有无数的文章反复推崇赞美谁谁谁做出的什么什么贡献,而他自己却是毫无感觉其中的伟大也好,贡献也好,或者什么精神,或者什么可敬...

他只感觉,为什么那些人都是死掉之后,才会被人这般的注意。

自己也曾为了一个城市去...蚁穴战斗,怎么这么多杂志,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林修嘴角歪歪的一笑,突然觉得自己好好笑,明明自己是想要逃逸,本就不是带着某种精神去战斗...现在又想要那些名头或者赞美,真是虚伪无比。

林修边走边挑眉,他突然在想,或许那些杂志上赞美的人...

可能人家也纯粹没有什么精神可言...

不过都死掉了,你跟一个死掉的计较什么...林修边思绪悠悠,边看向那幽幽深野外,眼见长路漫漫,林修又自己为自己挑着话题去思索。

比如当年的核弹之父,这么好听的名字,却是害死了那么多人,这到底是值得还不值得,如果那个人知道自己的研发会让百万千万的人死翘翘...

林修颇有思绪的想着,却是想着想着,一时间想吃蘑菇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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