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的骑士见到这位许久未见的大主教也依然是右手抚胸郑重的向少年行礼,表示他们对其的尊敬,只不过他们的面容都被面甲覆盖住了,这让希利尔斯看不见他们脸上的神色。阳光跃动在盔甲上,让希利尔斯感觉到了些许刺目。

“辛苦你们了,神明会护佑你们的。”

即便如此,希利尔斯依然很郑重的向骑士们行礼,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从小他的教父就教导他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每一个人都有人权,每一个有信仰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并告诉他,对他人的尊敬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所以即便他通常不苟言笑,但依然还是会恪守教父的教导向值得尊敬的人表示自己的尊重。

“这是我们的职责,克莱斯特阁下,神明与您同在。”

希利尔斯笑了笑,不过这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塞繆尔修士,洛佩斯执事,麻烦二位替我通报一下教父,谢谢。”

他并没有突兀的进入,他一贯的秉持着他教父的教导,做一个有礼的人。而作为一个有礼的人,一个客人在主人未经同意的情况下怎么可以私自闯入主人的居所呢?

希利尔斯回过头对跟在身后的二人说道,语气诚恳客气,甚至是将自己的身份也放的很低。

“阁下不用每次来教皇宫都通报的。”洛佩斯道。

“还是通报一下好吧”希利尔斯抿着嘴轻声说道“免得打扰了教父的正事,那样未免太失礼了。”

在洛佩斯的示意下,塞繆尔径直的走进了教皇宫为希利尔斯通报。

洛佩斯看着规规矩矩的希利尔斯只觉得有些恍惚,说真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近的看着这位大主教了,希利尔斯每日不是在宗教裁判所奔波,就是在教皇宫的偏殿学习各种东西,最多就是在教皇宫内匆匆打个照面就别过了。

只是……面前这个不苟言笑的修士,让他怎样都无法与自己记忆中的身影联系起来。

塞繆尔径直走进了教皇宫,向圣殿之后走去,一片被人精心爱护的花苑映入了眼帘,紫色的鸢尾花沐浴着阳光,在阳光中徜徉,尽情的舒展着自己的姿容。

果不其然,就看见了那一道苍老的身影。

花苑旁一个身着教袍的老人正一手拿着花剪,一手扶着花径,小心翼翼的修剪着。

老人的面容格外的平和,身着白色的教袍,老人的前胸配着一枚纯金的十字军,在教袍的衣领处又别着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纹章,纹章底色为暗黄色,正中是一朵紫色的鸢尾花图案,在鸢尾花图案的底下则是教廷两把钥匙交叉的文案,在整个纹章的顶部有一迷你的三重冠,三重冠的中心则有一枚金色的十字架。

整体一套下来使老人看起来不禁有平常人的慈爱更有一种无以言喻的高贵之感,令人不由心生敬意。

“怎么就你回来了?希利尔斯呢?”老教皇放下手中的花剪,回过身望着孤身一人的塞繆尔问道。

“阁下正在外面等着您的召见。”塞繆尔道。

老教皇拿起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开口道:“叫他去偏殿等我吧,我一会儿就过去,对了,记得给他带杯牛奶,长身体可要多补补营养。”老教皇提醒道。

而此时希利尔斯已经立于老教皇口中的偏殿了,偏殿位于圣殿的一侧,两者之间有一扇小门链接着,主要就是供冕下休息或者是进行一些不那么正式的会谈。

偏殿内没有那么大的等级差异,两个沙发相对二排,中间有一玻璃制成的透明茶几。

角落里有一架钢琴,一架昂贵的三角钢琴,大体是黑色的其间有些深沉的木纹,看起来就造价不菲,此刻这架钢琴上罩着一层白绒布,这架钢琴自希利尔斯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据说说是他的教父送给他侄子,也就是那位西奥多修士的礼物,不过貌似他的侄子并不太喜欢这个礼物,所以就滞留在了这里。

他很喜欢弹琴,很喜欢音乐,不过他的教父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会在这项技能,他的钢琴还是以前在安东尼大主教的居所内跟一位执事学的,貌似也就只有在别的大主教的居所内他的教父才不会那样的严苛,所以这才使得他钻了空子学了一个爱好。

不过他空学了这么一个技能,除却教他钢琴的人外,也就只有那位被他认为是傻乎乎的凯尔斯沃斯主教听过了,这虽然有遗留的琴,但他却是不敢动分毫,要不然他的教父知道了总要数落他不务正业了。

在钢琴的旁边有一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他教父精心照料的花苑,那个花苑里的紫色鸢尾花让希利尔斯都心生嫉妒,要知道他的教父对他可没有那么宽容,对他都没有对那花上心。

不过好在此刻落地窗前的帘子是拉上的,遮住了园中的一派好风光,这倒是让希利尔斯心中的怨气消了不少。

“教父”

满园的鸢尾花依然在风中荡漾,送来阵阵芬芳。

老教皇推开门就见希利尔斯恭恭敬敬的站在门侧,茶几上放着一杯热牛奶,分毫未动,杯子的上面还有热气在向上缕缕蒸腾。

少年静默的垂首立在一侧,看起来恭顺无比,从礼节和仪态上都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见老人进来,少年微微鞠躬。

老教皇上下打量了一番希利尔斯,惊讶的发现自己瘦弱的教子出去一趟倒是比之前圆润了许多,当然,还是比同龄人看起来羸弱的多。

被老教皇打量着的希利尔斯感到有些不适,下意识的抿了下嘴。

“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希利尔斯一如既往的沉默。

“你应该清楚的认识自己的身份,希尔。”话语中是因亲昵而有的随和,但同样也有不容抗拒的意味。

老人伸手拉开了落地的窗帘,顿时阳光倾泻而下,整个房间沐浴在了光的海洋。

长久处在黑暗里的眼眸自然无法适应突然袭来的光明,希利尔斯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面前老人的身影有些虚幻。

“怎么不说话?前几天不是很能说会道吗?亲爱的克莱斯特阁下?”老人看了一眼茶几,将装有牛奶的杯子捧了起来,视线再次移到了希利尔斯的脸上。

“这样顽劣而幼稚的离家出走行为我只能容忍一次。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在你的身上。”老人望着希利尔斯说道,随后习惯性的将手中的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希利尔斯的目光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老教皇手中的牛奶。

“噢……热牛奶,你要来一点吗?”老人低头看了一眼杯子,望着希利尔斯问道。

“……不了”希利尔斯看着递到自己身前的杯子,嘴唇微不可查的嗫嚅了一下,随后说道“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并不喜欢喝牛奶这种东西。”

“好吧,我猜你就不喜欢喝牛奶。”老人再次喝了一口。

“……”

希利尔斯无言以对,他长这么大他都没摸准收养自己的老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每每他们会面,不是发生争执与冲突,就是会上演这样古怪的剧情。

“凯尔斯沃斯你见过了吧?”在沉寂半响后,老人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

“是的”

“你觉得他怎么样?”老人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希利尔斯。

“还好”希利尔斯蹙眉思索了一下,中规中矩的答道,不过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就是看起来有点傻”

“他是一位优秀的主教,虽然天赋并不怎么样。”老人说“而且我不认为你应该将这个带有贬义的形容词用在你的长辈身上,并且这个长辈还是你的教父提拔的。”

“即便是您的亲信我想我也有资格去评论”希利尔斯面不改色的回道“没有一条法律或是道德准则规定教子不能评判与自己教父相关的一切。哪怕是您的亲信犯下了错误,作为圣裁官我也不会徇私。”也许是怕老人理解不够深刻,希利尔斯补充道“就像阿方索主教一样。”

“……”老人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和自己的教子谈话他都觉得格外的费力,沉默良久,老人无奈的望着自己的教子“我们可以把阿方索主教的事情放一放吗?不是我说,你的情商真的很令人堪忧。”

“若非是……”

“若非是选无可选,您只有我一个教子的话,您绝对不会同意我成为您的继承人对吗?”希利尔斯面无波澜的替老人说了出来“这话我已经听过很多遍了,教父,我认为您现在开始着力培养也来得及。我绝对不会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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