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了一夜,查世方头疼得眼睛得眯起来,否则见强光更疼。几颗星星,绕着他的头转,他双手一挥,把星星打落,叮叮咚咚的掉了一地,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勉强爬了起来,喝了一杯凉水,桌上摆着一个绣有「天帝仁慈」字样的包袱。他打开那布包一看,里面有一张字条跟一个锦囊。

字条写得是,「查世方,百年来无香火进项,积蓄开支相抵,共欠三千仙元。无妻无儿,亦无座骑,天帝悲悯其孑然一身,故免去债务。」

「算得真清楚!」查世方摇摇头。

「锦囊!通常锦囊里面都不是坏消息。」,他抓起锦囊拆开一看,里面又一张字条,「速到下凡训练中心报到。」

查世方苦笑了一声,「下凡还得训练?凡间老百姓智慧怎么跟我们已经开了天眼的神仙相比?这比起天界,凡间要容易生存多了!」

但这是天帝的旨意,查世方也不敢违逆,「只要想办法找到我的庙,弄点信众,又可以回来逍遥当个神仙,也好,就当下凡去玩玩。」他自我安慰。

平日查世方没有机会在天宫围墙内转,许多地方都不熟悉,想要找到这种冷单位,谈何容易。

「里宰正神这是在找训练中心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查世方的心扑通的猛跳了几下,他的耳朵跟脸瞬间红了个透。

「蓝玉仙子,您...怎么会在这儿呢?」查世方作揖做得很低,像是在地上捡东西一般,腰杆弯到了极限。他连蓝玉的眼睛都不敢看,现在身体里面流淌的都不是热血,而是自卑跟窝囊源源不绝的喷涌而出。

三百年前的那个午后,蓝玉仙子在柳树旁失望的表情,他仍然记得。若不是天狼将军彭成伟,也碰巧出现,也许,查世方手上的那盆兰花就会照计画送到蓝玉的手上,也许,他俩就有很多也许。

「听说你要下凡去了。」蓝玉一如往常,行礼如仪,谨慎地说着话,虽然很明显的她是在等查世方出现。

查世方决定来个自嘲,这样他比较容易面对自己的难堪,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是裁撤,回不来了!哈哈,凡间果然比较适合我。像我这样的边缘小神,不做也罢。」

「我陪你去下凡训练中心吧,不好找。」蓝玉的邀约,让查世方喉咙有些哽住。他强忍着心中的悲哀,害羞,遗憾,委屈...,点点头,乖顺着跟着蓝玉的脚步。

「我...对不起,若我早知你对天狼将军无意,我就不会退让。」他等了三百年都不敢说出口的话,趁着下凡前干脆说了。

蓝玉停下了脚步,「你说什么?」她面无表情地回看查世方。

「三百年前那件事是你误会了,我当时急着找一只手镯,掉在那柳树附近,不然你可以去问柳树精。」

「我当时确实有点伧惶失措,但绝对不是失望或是难过,和你与天狼将军都没有关系。」蓝玉直视查世方,好似在说着跟自己无关的故事,殊不知她将藏在身后的一只手捏得通红。

没什么心眼的查世方听了这话,心是全冷了,没想到离开天庭的同时,还被心上人狠狠的羞辱一番,「那,那好,像我这样没什么出息的小神,误会了三百年也是活该。蓝玉仙子请留步,在下自己去找训练中心。」他加快脚步,忍着泪水,逃离了蓝玉冷冽的眼神。

蓝玉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叹了口气,「你当年怎么待我,现在算报给你了。等了三百年,这缘份也算尽了。」

训练中心在天庭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查世方来到门口,一把推开了大门,抬头便看到一幅对联。

上联是「归去来兮几人得」

下联是「昨是今非都归尘」

横批是「已矣乎」

查世方心想这对联称不上是对联,什么都对不上。倒是横批,十分符合自己目前的心境。「算了吧!」

「唉!」他轻叹,双手别在后面,坦荡的大步踏进了训练中心的门槛。

门内几张破旧的桌椅,还有一排又一排的柜子,灰尘叠得有一指深,蛛网满布不输自己那间小破房子。厅堂中央坐着个老者,桌上堆着一些泛黄的卷宗。那老神官打着扇子,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大白天的,可这屋子采光很差,老神官就着蜡烛正仔细拿着放大镜看着卷子。透过烛光,查世方从卷子的背面,约莫看到五六行字。

「我的卷宗就这么点事迹?」他喃喃自语。

老神官抬头,眯着眼盯着查世方看,又低下头去继续看着卷子。

查世方耐着性子,温和的躬身一拜,「老神官,弟子查世方报到,可有什么指示?」

「正看着呢!所以你是,唐朝上来的?可知现下凡间是个什么景况?」

查世方没什么头绪,「不瞒您老,我最后一丝香火,断在清朝。今朝距离清朝依人间历算,不过一百多年,您说那么个几百年,唐朝和宋朝也没啥太大差别,更况一百多年,变化应是不大。」

老者摇摇头,用有些颤抖的手指着他,「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你可知凡间现已不乘牛马之车,报信不用信鸽,耕作无需人力?」

查世方笑笑,「学生不知,这不才来您这儿训练吗?老神官,说得报信不用信鸽,可是清朝晚期的电报机?学生倒是听说过。」这话里有点显摆的意思,他想让老神官知道自己的见识并没有太过时。

「不妙啊,不妙。」老神官边摇头,边把手伸进桌上一个很深的木箱里面捞东西。捞了半天,他拿出一个矩形的东西。

「这个,你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学,但这个一定要知道。」

查世方见他手上这东西有金属的边框,一面是黑色透明如铜镜,又似琉璃般的东西。他从老神官手上接过,掂了掂重量,发现这是纸糊的。只是做得太过精巧,一时间察觉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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