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总听娘亲给他讲成语,置之不理的意思他明白,就是不管不顾的意思。
“她对我不好,我也要批评欣欣。”
悠悠娘拿木梳子给悠悠梳了一个刘海儿,后面的头发一分为二,各自在他脑袋上梳绑了一个鬏,扎上蓝色的宽带子,缠了几圈,多余的在两边自然垂下来。
她亲了一下悠悠的脸蛋:“悠悠,娘想告诉你的是,苗阿姨是好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你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喜欢她,知道吗?”
“可是,她为什么每天都那么做?”
“嗯,那就是苗阿姨的生活方式呀,她不偷不抢,不与人为敌,她没有做错什么,也没碍到任何人,所以,除了她自己,我们谁都不用问,也不用知道为什么。”
悠悠娘一经过苗娣家门口,总能看到门口放着一个方碗,有时里面装着满满登登的瓜子仁,有时装着南瓜子,也有几次看到过打瓜子,也会三样掺在一起,都是五香口味,那香味离挺远都能闻到。
苗娣是七年前嫁到这个村里来的,据说她的身份很神秘,只有她丈夫潘大知道,因潘大不肯说,成亲之前闹得满村风雨,村子不大,传言速度却非常快,当时刚坐完月子,回娘家的悠悠娘都听说了这件事,悠悠娘的娘家离这个村子有两百多里。
闹了很长时间,各退一步,总算如愿成亲。
成亲第二年,苗娣生下一个男孩儿,取名潘满金,金金三岁那年,和潘大出门,潘大路上和朋友喝酒,忘了带上金金,金金被强盗掳走,差人给苗娣送信,让苗娣准备五百两黄金,潘家变卖房产,土地,卖了一切能换钱的东西,苗娣也出卖了自己,才凑够了赎回儿子的黄金。
在和强盗去换儿子的路上,潘大也回来了,他知道真相之后,杀了报信的强盗,和苗娣一起上山,又和几个强盗争执起来,他当然不是强盗们的对手,没办法只能留下黄金,带儿子和妻子离开,并保证绝对不会报告官府。
一切似乎就该这样结束,一家重新开始平静地生活。
但不几日之后,潘大的尸体却在金家找到了,金家的家里经常有赌徒,但潘大平时并不好赌,他的尸体在金家出现,至今已经五年了,一直都是个谜。
由于事情发生在夏天,人热心也烦,官府调查地也不是很仔细,只是含糊的说潘大是恶疾发作,在金家看热闹突然死亡,却从头到尾也不解释潘大脖子上的淤青还有脚心上的溃烂是怎么回事,和他的死有关无关。
苗娣找官府大闹,反而被关了好几天,被放出来回家发现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又不见了,她以为又被强盗带走,于是瞒着大雨去找,但强盗们已经被官府抓了起来,报案人不详。
金金就这样失踪了。
今年是第五年。
丈夫死因不明,就被安排下葬,苗娣将官府状告到了朝廷命官柳大人那里,柳大人是个好色成性的贪官,让苗娣改嫁,苗娣不愿意,又被柳大人关进了牢房,一年多以后才放出来,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最让人无法直视的是她的眼睛,抠在骷髅一般的脸上,空洞无神,而她的心也变成了一片碰一下就会碎的死灰。
丈夫不在了,儿子也失踪了。
潘父和潘母认为她是不详之女,又听到了她和别的男人偷情的确切消息,还是在金金被强盗带走的时候,于是将她赶出了潘家。
经历过这些事情以后,苗娣没有颓废,也不伤心,住进了村子里唯一一个破土房子里,用仅有的一点钱包下了一块地,专门种南瓜,种出来的南瓜从来不卖,她种的南瓜个头大,形状也好看,但没有谁买走过。天价也别想打动她。
她种南瓜,却也不太吃南瓜,专门等南瓜老了,取出里面的瓜子仁,风雨无阻的在家里做五香南瓜子,然后打扮的花枝招展,拿到外面剥仁。如果有天发现她家门口什么也没放,肯定就是她出门了,回来还会继续重复每天炒南瓜子,放到外面的奇怪举动。
没有人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却有很多人对她的做法表示不理解,也对她偷人的事情非常反感,大多都不太喜欢她,尽管她平时没少帮过他们,也没拦住他们对她议论纷纷。
很多骂她的话就这样传开了,小孩子们也都知道,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她,因为,都知道她惹不起。
悠悠点了点头:“我听娘的。”
时莫语沐浴过后,一觉睡到了下午,却不起来,瞪着两只大眼睛发呆,半天才下地梳洗打扮,换了一身上青绿色下白色交领襦裙,看镜子里自己的打扮非常满意,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按了一下古筝吊坠上绿豆大小的翡翠珠,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说话声,时莫语将吊坠放回衣服里,边往门处走,边一脸防备的问:“谁!”
总有人刺杀她,她必须时时刻刻小心谨慎。
“莫语姐姐,我是云白呀!快开门!”
武云白她什么意思,她来干什么,告诉她段洛就要娶她,让她退出?
时莫语不想开门。
“莫语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呀?莫语姐姐,你不在了呀?莫语姐姐,你是不是不愿搭理我呀?哇……莫语姐姐,云白做错了什么呀?”
时莫语等了一会儿,听她还是在哭,只能开门,门外哭得梨花带雨的武云白抽噎着走进来,时莫语讶异地让开,看她坐下来从怀里拿出手帕,边擦眼泪边说:“云白喜欢莫语姐姐,才来找你,为什么你不愿理我呀?我还有心事要和你说呢。”
时莫语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道:“你的心事,我就不听了,抱歉,我没兴趣。”
“可那事关我终身大事啊!”
“你的终身大事和我有关系么?”时莫语觉得太可笑了,忍不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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