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县丞派来的吧。”方宇没有张皇失措,继续问下去。

“才,才不是呢。”哑巴山匪矢口否认。

看着他心虚的样子,方宇心中有了答案,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又复述了一条律法:

“依照七国律,修士强抢百姓,为官者轻则革职重则断修,非为官者轻则终生不得仕,重则断修并驱逐。”

所谓断修,便是摧毁其周身经脉,使其无法感知或是存储天地灵气,相当于断绝了所有修为。

结巴山匪像是不耐烦了,恶狠狠道:“这,这荒郊野岭的,就算你们都,都死在这,又有谁知道呢。”

朴刀刀尖的鸡血早已不再往下滴落,但留下的殷红仍然触目惊心,结巴山匪提着红白相间的刀子,言语不像假话,听得众人心中一寒。

来势汹汹的山匪可不是村里好说话的老伯。

俞旻见势也开始煽风点火:

“方宇啊方宇,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为何还要磨磨蹭蹭的。只要交出玉佩,我们自可平安到达县城。我可以替我父亲做主,赔偿你百两银子。”

似乎是被结巴山匪的话语所威胁到了,队伍里也有几人一同劝道:

“是啊,要不你就交出去吧,我也可以凑点银两,权当是给你的补偿。”

“不就一块玉佩吗,哪有大家伙的性命重要。明天就是乡试了,可不能因为这事耽搁喽。”

“你这么博学,定然能中试,等日后小有成就了,买块更好的便是,何必在这里过不去呢。”

特别是俞旻,神情恳切,仿佛是心系众人,完全为大局考虑。

方宇冷冷地回应:

“他连罗胖那么贵重的项链都看不上,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这玉佩一定行之有效。莫非……”

“我俞旻堂堂正正做人,你可不要信口雌黄。”俞旻辩驳道,“我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才这么说的。”

俞旻在村内总是一副弱不禁风,人畜无害的样子,也从不争抢什么,所以尽管他的老爹不讨人喜,但本人还是比较受人待见的。

可在利益面前,他还是朝着方宇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当完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之后又是一阵喧嚣,七嘴八舌的,不外乎是让方宇主动交出玉佩,其中不乏有平日里同方宇交好的少年。

“这才有意思嘛。”结巴山匪自语着,像看戏般盯着眼前同手足相残类似的滑稽场景。

方宇曾这样形容过自己——

生而知之者。

因为那份奇特记忆的存在,这句话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

村里大小事,若有不知者,请教一下方宇,多半是能得到结果的。

甚至是生病感冒如何痊愈,厨灶污渍如何祛除,茅厕恶臭如何遏制之类的大小问题都能有回复。

遇事不决,方宇一下。

但如今,二十来人的队伍里,居然有五六人站到了俞旻的一边,似乎丝毫不念及方宇的好。

也可能是方宇的小恩如春雨般,润物无声,所以不被人珍重。

方宇一言不发,心中五味繁杂,只是默默地将随声附和之人全都牢记在心。

他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毕竟慷他人之慨是极其容易的,如今更是有性命之忧,即使是夫妻也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往日的温情脉脉也就如薄纸般脆弱,不值一提。

但理解归理解,能否苟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倒是最不把钱财当回事的罗有余怒视着叫嚣的几人,心里将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唾骂了千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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