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宁走向婚礼背景板的时候,他坚定而沉着,显现出了一种沉淀过的稳重。我突然发现,我们都不年轻了。在当时那个年纪,宋宁展现出一种比我们成熟很多的冷静,但此刻再看,那仅仅只是年轻的一种形态,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时候比我们成熟很多的宋宁,并没有停止成熟的脚步。这是岁月不可拒绝的沉重,也是不可多得的恩赐。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难过,亦或是伤心自己,竟然止不住的流下泪来。我转头看了看向威威,她手指扶着眼睛,擦去了一颗泪珠。她是怎样凉薄的人啊,流泪也只肯流一颗。稍后,她整理了面部表情,冷淡地看着这一切。
我还记得向威威第一次流泪。
多年前我的生日前后,清冷的午后,大家都在生了病的体育老师的体育课上自习,班主任突然推门进来,领着一个白衣服女孩儿对我们说道:
“和大家说个事儿。这是向威威,咱们班新来的,大家要多多照顾她。来,向威威,和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这位叫做向威威的女孩目光比那天的天气还要清冷得多。她整齐的刘海、雪白的肤色、不俗的穿戴,都彰显着与我们之间的不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睁大了双眼。坐在第一排的韩有已经瞪直了眼睛,简直就像是一个精神焕发的青蛙,周蓉一块橡皮丢过去,这厮才回过神来,对着周蓉尴尬一笑。
向威威环顾四周,带着很不情愿地语气,冷冷说道:“我叫向威威。”隔了一两秒,似乎她觉得有些不太好,于是又补充道:“大家...请大家多指教。”
“哇!......”她说完这两句话,大家开始沸腾了,李谦不得不尽快维持秩序,请大家安静下来。
李谦放眼看了看教室的布局,说道:“孙有为,你坐前边那个空座位去。向威威,你坐宋宁边上,宋宁是我们班班长,有什么事就请他帮忙。”
“哦!......”面对这个天降的美丽同桌,连姚远都跟着大家一起起哄。
只有孙有为不乐意了:“李老师,为啥让我换座位呀!”顾罗转过头,对孙有为笑道:“猴儿啊猴儿,这次可就坐在如来佛的掌心里面了。”
孙有为就是我们的猴子。猴子被调换的座位,是天下第一佳座——教室的中线第一排,有个得了心脏病的女孩子住院去了,因此也就空了下来。那个地方,哪怕是只知道做题目、不爱搞小动作的我,都不愿坐在那里。
李谦说道:“别磨叽。心里没鬼,怕什么。”
猴子千不愿万不想也没有办法,只好悻悻地抱着书,拎着书包,换了座位。向威威于是也坐到了宋宁旁边,成为了宋宁的同桌。
向威威的美丽,没过几天就轰动了整个一中,几乎每次下课,都有人围在我们教室门口,妄图一睹向威威的芳华。可向威威却并没有为之自豪,甚至没有一点触动,在面对门外的欢呼和骚扰的时候,向威威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放佛被大家欢呼着的,并不是她本人。
也有人为向威威做过一些很让人咋舌的事情。
比如,有人买一大捧的鲜花放向威威的桌子上,附上自己的QQ号码,向威威看都不看,直接从楼上扔下去,虽然有可能砸到人,但她是不管的。
比如,有人给向威威买很贵的手机,向威威是直接上交公家,不为所动。
比如,有人带着哥们弟兄堵到门口,很大声地喊着嫂子什么的,向威威把门一关,比了个中指。
这样冷酷的向威威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有的人恨她,有的人却越是爱他,也有人想要掐下来她美丽的花骨朵。
有一天下很大的雪,窗外的松树几乎被鹅毛大雪压得快要折了,当时的我正穿着单薄的校服,站在雪地里等继父来送一笔学杂费。向威威校服外面罩着很好看的一件乳白色羽绒服,款款地从雪地里走来。
向威威刚走进教学楼的楼门口,便被一群女积极分子堵在了墙角,女孩们撕扯着她的羽绒服,叫嚷着什么。我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拿了钱,匆匆向教室走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向威威那双冷冷的眼睛,似乎在跟随着我的脚步,落在我的后背上。
我跑进班主任的办公室,交了钱,跑出来,再跑进去。李谦迷惑地看着我,愣了一下,说道:“有啥事吗?”
我踌躇了几秒,我十分觉得,向老师去汇报这些个打打闹闹,是浪费我的时间,也是浪费老师的时间,但向威威那双好像随时在盯着我的,冷冷的眼睛又在眼前,我怕她被女孩子们欺负,她那么白的羽绒服,不应该被粘上泥泞。
于是我说道:“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向威威被一群不认识的女孩子堵在墙角,我有点怕。”
李谦松弛的嘴角忽然拉了下来,他站起身来,说道:“在哪里,快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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