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可看着他,问了句:“你恨不恨皇上?”
太子笑了笑:“可儿,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天家无父子?君臣之间是没有爱恨的,谈感情的话,是活不下来的。”
薛可也笑,笑的快要掉出眼泪来。
太子反手握住她的手,显是在外面吹的久了,一双手冰的没有温度。
“那边有个半虹阁,进去坐坐。”
那一片地势较低,半虹阁依势而建,从窗户看过去,竟和远处水面一般齐。若是下雨,人便如置身舟中。夏日半晴半雨之时,常有虹卧在水面,从阁中赏去,便是另一番美景。
本就是一个微景所在,里面也就一塌一几,并无多余陈设。
太子看着坐褥也还干净,虽然未生炭火,好歹四面有窗户,并不十分冷,轻声道:“可儿,你再陪我坐一会吧。”
薛可点点头,看着太子又感叹了句:“殿下长成这样,真是不容易。”
太子也笑了笑,半晌道:“从那之后,我便不怎么和人说话,什么人说话我都要在心里仔细过两遍,后来,你记得么,你有次随薛夫人入宫,那时你才五六岁年纪,荣喜公公,就是父皇之前身边那个大太监,好多皇妃、公主都要巴结的人,在训一个刚入宫的小宫女,大家都夸他严明宫纪,只有你跑上去说,这个宫女才八九岁,你这么大的人,老是骂她干什么?”
薛可也笑:“是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太子道:“估计你这种事做的也多,当然不记得。我当时就想,怎么还有你这种嬉笑怒骂全出于心臆的傻子?”
薛可看着窗外,窗户用的是珐琅水晶,月光透进来,点点滴滴映在塌上、地上,显得格外清冷。她笑道:“我爹娘自幼就将我宠的有些不成样子。”
太子点点头:“后来我经常在宫里听到你的壮举,什么吓哭景温候家的小公子啦,什么拆穿茅山道士的假把戏啦,我就想,薛将军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后来有段时间我在宫里苦闷的很,我就向父皇要求去征西军中,父皇准许就命我监军,让薛将军带着我。”
太子在西边呆了四年她是知道的,倒也不知道缘由竟是这么简单。不由也笑了一声,问道:“西陲有趣么?我娘亲常说,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西陲,想去看看我爹爹打了一辈子仗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太子像是回忆起那一段岁月,他一直生活在深宫,十多岁的人却像活了几辈子的老头,到了西陲他才知道,原来日子不只是经营计算、争权夺势,他第一次明白天地壮阔,第一次理解了君王的职责与意义,什么叫“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什么叫“寸寸河山寸寸血”。
太子声音悠远而飞扬:“那里真是苦极了,也是美极了,那里有望不到边的草原,望不到边的戈壁,望不到边的沙漠,沙漠中的湖水清透极了,天山上的积雪千年不化,山下面大片大片的野花,你知道我们不打仗的时候都干嘛么?”
“你一定猜不到!”太子的声音逐渐变得温柔:“你知不知道你在征西军将领心中是什么?”
“哦?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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