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色的夜。
汤汤十分熟悉这样的夜晚,当她还没有名字的时候。她每日每夜躺在阳光照耀不到的湖底,眼前弥漫的,都是这样挥之不去的墨色。
是浓稠的,令人窒息的寒冷。
汤汤走在京都城的官道上,相比白日的热闹景象,此时的京都城寂静如同另一个世界。夜色已经落下,归家的人们已经熄去了灯火。寂静无人的青石大街,只有几处瞭台,点着幽幽的灯火。
汤汤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在路上,耳边回响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和虚浮的脚步声。她的体内寒冷若冰窖,却又有一股霸道的力量如同滚烫的岩浆,肆意冲刷过她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
慕容纹霜故意留在她体内的力量似乎有着特殊的能力,像一头饥饿的猛兽,不断吞噬着汤汤体内的灵力。
这个慕容纹霜,竟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让她死的,留在她体内的灵力似乎有着什么家传秘法,诡异霸道至极。
她强忍着痛苦,走到了她的目的地——勘道宗。
勘道宗的院门不似其他院校宏伟壮观,木色的大门略显古朴雅致,若不仔细看,丝毫看不出这是名列京都四大院校的勘道宗。此时大门已经紧闭,但耳门却是开着,门前站着一位青袍道人,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
汤汤艰难地向他做了个揖,诚恳地说道:“老师,学生想报考勘道宗,求老师给学生一次机会,学生感激万分。”
那位青袍道人等汤汤起身后,同样俯首回了一个揖,微笑地说道:“汤汤姑娘,鄙院不过小小愚人之所,不值姑娘如此挂心。小小心意,愿以后能助姑娘达成心愿,勘道宗与姑娘,来日方长。”
那青袍道人给了汤汤一个白瓷丹瓶,又做了一个揖。
“求老师成全,学生已再无他法。”汤汤恳求道。
那青袍道人依旧微笑着,转身便隐去在了门内。
汤汤虽然早就猜到了可能有这样的结局,但她不甘,她不甘自己就这样败了。
一时的情绪激动,让那被她强忍着的伤痛失控向心口袭来,一阵晕眩让汤汤差点站立不住,皮肤与咽喉泛上一阵灼烧的痛楚。
灵力已经开始不够了,连维持自己在水域外行走都有些困难了。
汤汤摸出自己挂在衣襟里的黑色无字牌,慢慢在手中攥紧,你在哪里呢,在京都城吗,我能再见到你吗?
痛苦与悲伤让汤汤变得脆弱,她攥着无字牌,攥着离魅留给她的霜江雪,踉踉跄跄地走在京都城的夜色里,惨白的月光,将她瘦弱的影子拉的细长细长。
这偌大的世界,自己又可以去哪呢?
“小哥……小哥。”汤汤摇醒靠着柱子打盹的小厮,吃力地说道:“我要找你们府上的莫靖安,我是他的朋友,劳烦帮我通传一声。”
那小厮正做着梦,睁眼起来冷不丁看见一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吓出一声冷汗,叫道:“娘咧个乖乖,你谁啊,大半夜装神弄鬼!”
汤汤不得不客客气气地重复道:“劳烦小哥,帮我找一下你们府上的莫靖安。”
那小厮还有些迷糊,当他听清汤汤的话后,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冷哼,不耐烦地挥手道:“滚滚滚,哪来的疯子,我就说不该和老王换什么守夜的班,晦气的东西。”
“小哥,我真是莫靖安的朋友,就帮我通传一声,我真的很需要见他。”
“我说你这疯子挺闲的,想碰瓷也得白天来碰啊,哪凉快哪呆着去。”那小厮说完,过来就要轰汤汤走。
汤汤忙说道:“那小哥帮我唤一声莫沁也可以。”
“莫沁?”那小厮问道。
“是的,她是莫靖安的妹妹。劳烦小哥,我只是想与他们告个别。”
那小厮冷哼一声,似乎是从没听过比这更荒诞的话,说道:“你讹人也得打听清楚一些,大家主只有一个少家主,何时有个叫莫沁的妹妹。”
“小哥你是不是记错了,他们感情很好的,莫沁怎么会不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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