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持扭头瞧了一眼那大丫鬟掂在手中的一两银子,默然。

冷四递了个眼色给那大丫鬟,大丫鬟会意嫣然一笑,从容地将亮闪闪的银子收起,复又掏出一把铜钱,一枚一枚慢慢儿地排在桌面上。

完了妙目一转,看向盈持:“这里是二十文,四姑娘赏你的,等你有了消息,说出来你才能拿到银子。”

大丫鬟语中不免得意洋洋,又不屑地道,“还不快谢恩?”

盈持咳嗽不住,好半天缓过劲来,问:“林二爷的消息只值这么多?”

大丫鬟不由得愣了下,不意盈持还会讨价还价,嫌弃的蹙眉未及收起,紧接着冷笑道:“哟,还嫌少啊!你什么事情都还没做呢。”

遂忙转向冷四状告:“姑娘,这死丫头不老实,您若不给她点颜色看……”

却不料忽听盈持嘴里咕哝:“林二爷平时也有打赏,可不比这点钱少。”

冷四昂起下巴,迈开莲步在耳房转了两下,最后背起手来:“嫌不足?那好啊,瓶儿收起来罢——你接下来可以试试,是我的话管用,还是林二的话管用。”

声音低凉,空气中充斥着森森的寒意。

盈持故作沉吟,片刻后伸出手来,乖乖地将钱收下。

瓶儿瞧着盈持,脸上露出了然于胸的畅意。

这主仆二人走了之后,盈持便趴着睡了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辰,耳边隐约听得声音,有人快步进来,轻声唤她,盈持嘴里咕哝了一下,那人便将她打横抱起,出了耳房。

一阵凉风吹过,盈持开始咳嗽,清醒过来。

却是林憬还将她抱回房间,放在她自己的小榻上。

盈持一路咳嗽未停,半晌才捂着胸口喘大气道:“有劳林二爷。”

林憬还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塞给她一盘糕点,然后转身出去打了水来,替她擦了脸,低头见她赤着一只脚,想来是被人拖来拖去的时候掉的鞋袜,遂蹲下来给她洗脚。

“不必了,我自己来。”盈持愣了会儿之后连忙伸手去拦。

林憬还却执意拂开她的手道:“是我连累你。”

所以这还不明了吗?

“你都听见了?”

林憬还“嗯”了声,就算是承认了。

盈持放下手中的桂花糕,从袖中掏出那二十个铜子来,一溜排开在榻上,啧啧叹道:“她们让我把你卖了,眼下只有这么多。说以后得了消息还会给。”

林憬还仍是不语,默默地给盈持洗完脚擦干。

盈持见状,眨了下眼睛,也是,未婚妻尚未过门,小姨子未雨绸缪来安插钉子,这心情怎么好得起来呢?

当下笑道:“你那小姨子真小器,我想替你涨点身价,人家干脆不给了,要收回去呢。”

“剪子呢?”林憬还左右寻找。

“干嘛?”

“我看你舌头挺长,拿剪子给你绞下来。”林憬还要么不出声,一语惊人,起身又将她头上两个乱糟糟的丫髻解开打散。

盈持捂着嘴咳嗽了两下,又冲他吐了吐舌头:幼稚!

林憬还给她将头发梳通顺了,垂散在她腰间:“冷四姑娘要听什么,以后乖点说给她听就是,有钱拿,还不用受惊吓遭罪。”

说着,端起地下的木盆出去了。

盈持望着他的背影,乐了。

不愧是她兄长的副指挥使,年少时就如此聪敏通透,能在这样糟糕的境地遇到他,自己也算运气了。

心头轻松,当下甩了甩脚丫子,展颜笑了起来。

“你就一点不怕?”

蓦然听得神秘的声音,盈持身形一僵,这屋里竟然还躲着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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