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亦言只是浅浅一躬,并没有多说什么,在她眼里,这的确是枫家欠她的,欠她玄门一族的。玄承与枫以轩本就是结拜的兄弟,两家世交百年,当年那场战争,枫家虽没有对玄门有直接的伤害,但是从玄亦言的角度而言,枫家没有救助便是极大的伤害。她从未忘记,她跪在族人尸体上无助的模样;她也清楚的记得族人的鲜血染红整条河水的血腥。
“言儿。”枫懿轻轻唤着,自从那日下山之后,便无不是对她思念至极。曾经她反噬,便是她哥哥玄亦涵慢慢的给她输入灵力度过。说实话,枫懿也未曾见过她反噬的真正模样。
那日反噬,双眼通红、极度癫狂的模样着实让人不得不担心。而当她尝到他的鲜血时却安静不少。枫懿便什么也不做,任由她撕咬着自己,哪怕最后重伤,他唯一的想法也就是让她好好的。
玄亦言看了他一眼,心里又想起了那日的事,盯着他的脖子好一会,似乎想要把他看穿。
可对襟的衣服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瞧不见。
两小徒将吴泽佑搀扶到椅子上,枫弦走过来恭敬的向玄亦言行礼:“亦言师姐。”抬起头来,眼里竟然挂着些许泪水。
玄亦言摸着他的头,“七年未见,小弦子都快和我一样高了。”
“师姐,你是不是该嫁人了,再等下去师兄就要老了。”
为甚要在死人堆里说这么浪漫的事呢?作为两个当事人都很害羞啊,盯着彼此看了许久,不同的是,玄亦言眼里十分嫌弃,仿佛告诉枫懿这是不可能!而枫懿眼里尽是温柔,好像要把她淹死在自己的秋波里。
枫云笑出了声,看了眼四周,却说:“如今暴露了身份,怕是往后不好走。”
玄亦言勾起嘴角,红唇鬼魅,“如今我便是活在魅夜里的鬼祟,怕什么,该是众家世族怕我才对。”眼里对枫懿的“嫌弃”瞬间便是轻狂不羁,“云哥哥,不是众人都如枫家一般光明正大,他们那些人做了亏心事,只要些许的动静便就能草木皆兵。他们不是怕我玄亦言,他们怕的是自己内心的恐惧。”
“这世间都说我这绝阴之术是邪术,是禁术。”玄亦言手里生出一团涌动的黑气,“可是若没有怨气,我何来操纵的东西。什么是怨气,是贪、是嗔、是欲望。一旦活着的时候不能实现不能满足,便就在死后成了怨气。众仙家能画符问灵听清这些亡灵的心声,我只不过是换个方式去问灵,便成了十恶不赦之人。”玄亦言看着地上的郑君召,“若郑靖澄、郑靖恬没有对郑君召的恨,怎会下此狠手呢?郑君召重男轻女,从未看重这个小女儿;郑凡蕊太过厉害,抢走了属于她的宠爱。这才是郑靖恬内心的恨啊。世人都说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邪祟,瞧上一眼都能卧床许久。无非是看清人心里的恨和欲望。人啊,总会找理由安抚自己。”
大概是说累了,玄亦言坐回了椅子,戴上面纱。
枫懿听完这些,心里就如刀割一般,上前想要拥她入怀,却被洵拦住。
“吴家二公子还要麻烦两位。”又是冷漠的语气,玄亦言便起身离开。
“言儿......”
隆冬三九寒冻之时,郑家百年世家一日之内尸骨遍地,当夜,“天降明火”燃尽郑氏道场,却未伤及丈尺之外百姓居处。火光明黄,燃了数日方尽。陇川之地尽传,玄门厉鬼回来报仇,当年之事必有隐情。
自此天下仙门,各生心思。
千亩房宅,一夜冥火,尽数燃成灰烬。郑家,七年前,留在玄门之上的一把火,最终烧到了自己的头上。就如七年前那般,不过这次是他毁了自己,毁了郑家,从始至终不过就是自己对权力的一种欲望。
看这燃尽郑家的最后一把火,悄然离开,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最终还是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最终也是被天下人所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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