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国方才也一起去找了。看到这样的场面说不害怕是骗人的,可是就连王长史都忍着惧意帮忙找寻活着的人,他是太子,岂有害怕龟缩的道理?夏末一个柔弱女子都能趴到井口边查找,他难道还能不如女子吗?只是这样找了一圈都没有一个存活的人,实在是失望。陈宝国想,这些百姓也都是因为我而受牵连,待回去后遣人来给他们厚葬。

夏末其实也害怕,长在和平年代,从没有见过这样骇人的场面,怎么会不怕?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愤怒,愤怒超过了害怕的情绪。明明她从来也没见过他们,非亲非故,甚至都不是同个时代的人,但是夏末就是感同身受。这种事情真实的发生在眼前,不是道听途说,不是新闻节目,其震撼力无以言表。都是人,不论是哪个时代,哪个朝代,哪个国家,老百姓都是一样的,不能因为上层权利斗争而波及到下层平民百姓,若是如此,便是统治者无能。

小陈国的统治者是陈宝国,夏末看了看他,想到这人不顾危险从火场里把她救出来,她欠了他一份救命之恩,得还。还有这帮杀人犯差点杀了她,这仇,得报。不了结此事,夏末回家都不安心。

夏末看了陈宝国一眼便转过了头,没跟他说话。陈宝国以为夏末是被这么多死人惊吓到了,刚想安慰下她,就听到她对谢统领和王长史说:“我们得赶快离开。那帮杀人犯的目标肯定是太子,他们敢屠杀全镇百姓定然有后招,太子必须及早回宫。再则,他们一定会来查验尸首。他们杀人手法做得这样周密,一定不会明晃晃的过来,估计会乔装成普通百姓来验尸,然后就可以把事情伪装成意外失火导致太子死亡,现在天色还不晚,方才已然耽误许久,我们现在就走。”

王长史也赞成夏末说的,谢统领思索了下也同意赶紧离开,弟兄们的尸身即便现在安葬了也还是会被那帮人掘出来查验,待太子安全后再来收敛吧,他日必报此仇!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马受到惊吓,闯出马厩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能靠步行。刚下过雨,路上泥泞不堪,难走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脚印太明显了。

谢统领提议太子三人先往山上走,他在后面来消除脚印,若有情况还可以断后或者引开杀手。

夏末想了想,去旁边屋子里拿了一把铁锹递给谢统领说:“我们排成一列走,后面人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走,谢统领走在后面用铁锹抹平脚印。这样,即便是被人发现痕迹也猜不到我们是有几个人,谢统领也不必犯险了。”

“好,这个主意好!”王长史很高兴。陈宝国也点头称好。谢统领自然不会拒绝夏末这份好意,眼看天要大亮,留在后面扫尾的必是凶多吉少,他对夏末点点头承了这份人情。

四人便按照夏末说的办法快速往山上去。天上本来逐渐小了的雨幕又下大了,几人最后几乎是跑到山上的。等谢统领抹完最后一点脚印,就一起从山那边绕道去西边的乌国,从乌国借道回小陈国禹城。

他们上山后大约半个时辰后,就有周边村子里的百姓陆陆续续地到镇上来赶集市货。最早到的百姓是一对中年夫妻,原就是住在这个镇子的人,前两天去媳妇娘家了,今天一早赶回家来,带了不少的吃食用品,说说笑笑的推开家门,“爹,娘,我们回来了!”“宝儿,快起床看给你带了好玩意儿!”他们满以为会看到家里人满脸笑容的迎接,却怎么也想不到推开家门看到的会是如此肝肠寸断的场景!如此惨景,看到孩子尸首的母亲惨嚎一声当场晕过去了。做父亲的确认父母孩子都没了悲痛不已,要找人报仇,要去问问左右邻居怎么回事,结果推开邻居家门,俱是同样的惨景!满心痛楚无处可发,只能悲痛哭嚎!

越来越多的村民来镇上,越来越多的房子里传来惊叫与痛哭声。有几个混在其中的村民没有去看完好的屋子里的情形,却去了倒塌一片的客栈原址,他们不光看还动手翻动焦黑的木料和尸体,似乎在寻找什么。终于,他们自一堆碎成渣的碳灰中翻到了一截烧变形了的短哨和熔成块的金子,以及一把被烧毁了刀鞘的禁卫统领佩刀。几人对视几眼,点点头,互相确认了什么,就又装作村民悄悄走了。

山路不好走,这回是谢统领在最前面开路,另外三人都跟在后面。这座山不高,山脉挺长,绵延到了乌国边界。虽说可以躲在山上往乌国走以避开杀手追查,但山上不能久待,缺衣少食,他们连打火石火折子都没有。最大的问题是,太子殿下生病了。

一开始谁都没发现他生病了,大家不敢停歇,走了一天,山上树木遮蔽,日光撒下来林子里也是昏暗的,大家磕磕绊绊的往前走,所幸天气热,衣服还能自然干,只不过没干透,刚下过大雨,山上林子里的树木草丛都还是湿的,几人就是一边靠自身发热蒸干衣服一边赶路被树枝草叶上的雨水沾湿衣服,就这么半干不干的走了一天,期间只因为口渴喝了一次溪水,没吃到东西。待陈宝国倒下去的时候,走在后面的王长史赶忙扶住他,惊慌失措的掉眼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听到王长史的声音,夏末和谢统领急忙回转来看。谢统领握住太子的手感受了下脉搏,说:“太子殿下是发热了,脉相较弱,得给他看大夫抓药才行。”

夏末摸了摸陈宝国的额头,滚烫的,怕是得有39度往上,皱了皱眉,说:“我们得带太子下山去,山下最近的城镇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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