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顾怀远嘀咕了一声,想着眼前这妇人定是那从未谋面的钱夫人了。她只听人说过,这钱夫人这几年来,不知何缘故,就信了佛,平日里也很少出门了。

“钱夫人?”顾怀远略带试探地走了上前。

那妇人听见有人说话,抬头望了一眼,只见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空洞无神的眼睛就像一个漆黑的无底洞,让人一眼望去,便是望不到底的深深绝望。这该是何等的伤心啊,顾怀远心里说不出滋味。

“你还好吗?”万般疑惑与感慨最终只化为这样简短的一句话。

“我好吗?”钱夫人自言自语,手里继续烧着纸钱,“我的月儿好,我就好。月儿,你说是不是?”

此时天全黑,夜色如墨,悄悄浸染着一切。那盆里的火光摇曳跳动着,是这无边黑夜中,唯一的光。顾怀远努力是自己镇静下来:“月儿说,她过得很好。”

这句话如同定身咒般,钱夫人听得后,也不少纸钱了,怔怔地望着顾怀远:“你看见月儿了,她在哪呢,她过得怎么样?她是不是长胖了?”

“她过得很好,长得白白胖胖的。”顾怀远扯着嘴角,微微笑了笑,柔声说道。

“长胖了就好,长胖了就好,你叫她多吃点,可不要在饿着了。”钱夫人站起身来了,紧紧握着顾怀远的双手,急切地叮嘱着,“哦,对了对了,你记得同她说,阿爹阿娘对不住她,对不住她。叫她一个人别怕,等她阿爹替她报了仇,他们很快就会来陪她的,她再也不会挨饿了。快了,就快了。”钱夫人的声音由于激动的缘故而略带颤抖,就如同这在黑夜中跳跃的火光。渐渐的,这盆火,消失了,只剩一堆乌黑的灰烬,与夜色融为一体。

……

挨饿?报仇?大爷说的五年前那场“不为人知”的饥荒?顾怀远穿过走廊去寻钱参军。这走廊不长,钱参军就在尽头那屋子里。可顾怀远的思绪却十分混乱,“快了,就快了。”钱夫人这句话如同魔咒般不停的在她耳畔响起。

砰一声,顾怀远用力推开了钱参军的房门。钱参军坐在屋子里头,正对着门,他没想到顾怀远会“深夜拜访。”

“钱参军,我有些话问你。”顾怀远决心快刀斩乱麻了。

钱参军还未反应过来,顾怀远便将门关上了,她神情冰冷的看着钱参军,就像那严寒腊月的冰霜。

平日里,虽然钱参军与顾怀远虽然相看两厌,但关系也不至于降到冰点。但今日,顾怀远,显然是不打算如此下去了。

“这牛首岭里是不是有匪徒?”顾怀远问。

“啥,没有没有,怎么有匪徒敢在安远镇附近安营扎寨呢?这不,这不是自寻死路嘛?”钱参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钱参军,我如今这样问你,只不过是希望你实话实说罢了。那谢晋玉可不像我这般好说话的,你先前也是见识过了的。”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你这叫我怎么说啊。”钱参军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

“官匪勾结,抢劫军粮,隐瞒情报,”顾怀远替钱参军数了数他的“罪状”,“哦,还有五年前那场连朝廷都不知道的“饥荒”。”

听到此,钱参军脸唰的一下便白了,“什么,什么饥荒。”

“钱大人,这安远镇,可真是个大宝藏啊。”顾怀远的声音极低,“你就莫要在瞒了。”

钱参军的手紧紧抓住了椅子上的扶手,却只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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