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无相睁开眼时,已经是日暮西山时分了,西北时辰古怪,在南边该歇息的时辰这儿照样亮似白昼,但天一黑起来倒也快,在这荒漠里有种乌云压顶的错觉。
车舆里只有他一个人,身上还有落日余晖的温热,空气中是抑闷焦躁的气息,如同盐被炙烤弥漫。
柏无相望向车外,小白马已经被拴在了胡杨树上,此时正在嚼草,车队停在了一个盐碱湖边上,侍卫们指挥着仆役生火做饭,安寨扎营。
他没有看见陈絮舟。
车上没有她,马边没有她,他能看到的地方都没有她。
他随手拦一个侍卫“你看见阿絮了吗?”
“阿絮半个时辰前走了,她教我们不要吵醒公子,也不说干什么去了”侍卫摇摇头。
他闭了眼挥了挥手,侍卫看了眼色便急忙退下。
他就静静坐在车舆上,没人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侍卫只仿佛听见了轻轻一句“走了就好”,他回过头看去,又似乎是他听错了,他摇了摇头又跑去烤野雁了。
突然在沙洲那边出现了一个小黑影,黑影快速的朝这边跑来,越变越大。
侍卫们迅速地招呼互相,警戒地拿起刀。
在这种不见人烟的荒漠里,不能放过一丝风吹草动,不然死了连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是我,是我!”陈絮舟抱着一大堆草,使劲地朝这边挥着手,她因为跑的太急还在沙洲上摔了两跤,从地上快速爬起来揉揉腿又像没事一样,笑得像只蠢兔子。
那把草被她紧紧抱在胸口,即使是摔跤也没伤着它们分毫。
她一直跑到车舆前才止住脚步,却还是刹不住力道而重重扑到窗户上,吃了一嘴的帷幔。
柏无相转头看她,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但最终在她撩开帷幔前化成了一个浅浅的笑。
“怎么跑成这个样子?”
“你看”她并没答话,反而像献宝一样捧出怀中像灰绿色杂草一样的东西“这是芨芨草,不知道吧,治病用的”
“清热解毒,还止血呢,就是味道有点淡,不过没事,我还给你找到了藜菜,它的汁水清甜得像冰糖”她拿出几个像胡萝卜似的菜,兴致勃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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