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霍峥才叫了下人过来打扫书房。宋暮烟亲手下厨做的那碗面连着面碗,此刻还躺在窗下。
收拾的下人早前隐约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进来时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低眉敛目地收拾书房,看见窗外明显没有碰过就被砸碎的面碗时,只心里暗暗同情宋暮烟。新婚第二天,就惹得王爷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霍王爷并不知道自己莫名替王妃背了黑锅,此时正僵硬着一张脸,随宋暮烟回正房。
正房里的布置仍然同新婚那晚一般无二,桌上点着红烛,床上铺着正红色金钱蟒条褥、垂着大红色撒花蝉翼纱帐,窗棂上还贴着红双喜字,处处都透着新婚的喜庆。
屋里地龙烧得正旺,不知道点得什么香,浮着清浅的香味。
霍峥眸色深了深,目光不自觉追随着宋暮烟的背影。宋暮烟回屋后就脱下了厚重披风。里头只穿了一件天青色锦袍,纤细腰身用银白色腰封束住,下头挂着双鱼玉佩和攒花结长穗宫绦。行走间金玉撞击发出细微的“当啷”声,听得霍峥耳朵都痒起来。
他没忍住隔空伸手比划了一下,发现宋暮烟的腰还不够他两掌握住的,柳条似的,纤细的很,若是稍微用点力,说不定就折了。
他暗地里啧了一声,心想这么细细弱弱的人,果然还是得仔细小心护着。
……
两人在书房闹腾了一番,时候已经不早。宋暮烟先去洗漱了,换上了一身月白里衣,等着霍峥一起就寝。沐浴时她想了许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霍峥不肯与她同房,但只要人能回正房就好。这种事勉强不来,不如顺其自然。
因此等霍峥从浴房回来时,就看见他的王妃披散着长发,歪着头朝他笑了笑,声音轻软地朝他邀功一般道:“我已经铺好床铺了。”
霍峥脚步一顿,才面色如常地走到床边,道:“早点休息吧。”
宋暮烟没发觉他的异常,自己爬上床睡在了内侧,又笑着拍拍身侧的床褥,示意他赶紧上来,嘴里还嘟囔着:“被褥有些凉。”
霍峥摸了摸被褥,果然凉飕飕的。就连身侧挨着他躺下来的人胳膊也是冰凉的,他犹豫了一下,侧过身试探着将人往怀里揽了揽:“过来些,我给你暖着。”
宋暮烟愣了片刻,很快便回过神,从善如流地把冰凉的手贴在他胸口取暖。
男人常年习武,身强力壮,体温也高,躺在边上跟个大火炉似的。反而是宋暮烟,因为幼年落过水,一直手脚冰凉,到了寒冬腊月更甚。方才他就悄悄觊觎过身侧暖烘烘的大火炉,只是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往人怀里钻。
现在暖炉自己发了话,宋暮烟自然乐得配合。
或许是在书房时霍峥小心细致地对待,让宋暮烟心中的生疏和隔阂消散许多,因此现在做起偷偷摸摸把冰凉的双脚往男人腿上贴得动作来,也格外地不见外。
霍峥虚虚环抱着她,被她小兽一般蹭来蹭去弄得既甜蜜又难耐,良久终于忍耐不住将人按住,语气略凶道:“睡觉。”
把自己蹭得暖呼呼的宋暮烟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终于不动了。
霍峥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怀里人又仰起头,哼唧半晌,问:“王爷明日有事吗?”
“……”霍峥不得不再次绷紧神经,怕他提出些自己招架不住的要求:“明日城外大营有演武大比,我得去,怎么?”
宋暮烟听他这么说,顿时蔫了下来,兴致缺缺道:“明日三朝回门,既然王爷有事,那我就自己回去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歹这一世她还能回去,上一世,她压根就没敢跟霍峥提这事。
霍峥微愣,很快反应过来三朝回门是什么日子。大邺嫁娶风俗,成婚第三日,新郎要带着新娘回娘家,称之为三朝回门。只是霍峥长居军营并不通这些俗务,而本该事先安排打点好一切的管家偏偏以为他不喜宋暮烟,竟也没有提这事。
“抱歉。”想到宋暮烟在相府的处境,霍峥顿时有些愧疚,他沉吟片刻道:“是我疏忽了,明日我先送你回去,等上午演武结束,我再去相府陪你?”
没想到他会跟自己道歉,本来有些低落的宋暮烟顿时又开心起来,眉眼弯弯道:“好。”
之后两人再无别话,都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卯时正,霍峥便醒了。宋暮烟蜷着身体,脸贴在他胸口睡的正沉,莹白如玉的面颊泛着熟睡的潮红,嘴唇微张,看着不似醒着时那么狡黠,透着股憨气。
心里软了一瞬,霍峥轻手轻脚的将他挪开,又替她掖好被子,才召了王富贵去书房。
“王妃的回门礼都备了什么?”霍峥坐在上首,声音淡淡地听不出喜怒。
但伺候他多年的王富贵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跪下告罪:“是老奴疏忽,王爷恕罪,老奴这就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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