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继承来的府邸,一直都有人居住,所以基本设施都没有变。
悯溪的房间主要家具都是名贵的沉香木打造,也是之前主人留下的,可是处处木头上都刻下了依米花。
含苞或是怒放,姿态各异,但是深浅不一,一看就是新手的作品。
墨顷焉。
悯溪迷迷糊糊睡醒,搓搓床头的依米花,又睡了过去。
近辰、捋星在门外急得团团转。
她俩平日再咋咋呼呼,也不敢叫悯溪起床,甚至一次木鱼一脚把悯溪踩醒了,都被悯溪拎着训了半天,靠着无底线的腆着小脸,才重获悯溪的宠爱。
只有引日能四两拨千斤的化去悯溪被强行拉起来的怨怒。
“如何?小姐又睡过了?”
引日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右胳膊上还粘着一个人。
草草套着锦衣,未及束冠之年,一头乌发就这么披着,和着鼻涕统统往引日衣袖上抹。
他年岁虽小,却是七尺之躯,顶着一张白玉团子一般的嫩白圆脸,勾着背,努力往引日怀里缩,倒也是一幅滑稽可爱的样子。
“咳咳!”捋星掩口假咳,“引日,你不会打算带着他去叫小姐起床吧?”
“小姐冬天即使就寝也穿得里三层外三层,更何况小二他,幼童心性……”
“引日!你明知道我们说的不是这个问题!”近辰也掩嘴,和捋星一边一个,很是对称,“你去吧!就怕之后,再也没人敢叫小姐起床了!”
“小二,别怕。”引日摸摸他的头。
小二不怕,悯溪怕。
刚听着引日的声音模模糊糊睁开眼,本以为会看见她温柔的笑意,结果是一张陌生面孔。
长得是讨喜,就是头发和鼻涕都摇摇晃晃吊在半空中,眼看就要掉到悯溪脸上。
还好他吸了下鼻子。
但是!但是又流出来了!
悯溪恨不得一个白眼把自己翻得昏死过去。
“小姐,引日不过给您准备洗脸水,一时大意就……”
幸好引日来得及时拉开了男子。
“小二?”
悯溪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嗯嗯!”
小二正蹲在引日腿边亲昵的蹭着她,听见自己的名字,连连点头,还冲悯溪龇牙一笑,就差摇尾巴了。
木鱼高贵优雅的从小二身边走过,还特地停下来冲他挑衅的摇摇大尾巴。
小二猛地伸手要捉住它,把木鱼吓得直接窜进悯溪怀中,呜呜咽咽探出个头。
悯溪连忙捋捋木鱼的毛,瞪了小二一眼。
小二委屈的看向引日。
引日:“这是你做得不对!这是主子!怎么能如此无礼!”
小二脸一白,站起来,转身。悯溪以为他生气了要走,还想这孩子真是不懂事。结果他走到引日身后,接着蹲下来蹭她的腿。
悯溪:“……”
“小姐,他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不敢再见小姐呢!小姐也千万莫要与他计较。”
“我不曾想与他计较。倒是你,才认识多久啊,就对他这么熟悉。”
“他呀,好懂得很。谁给他一口糖,哪怕只让他舔一舔,他也能跟着人家,像条小狗一样。”
引日身后传来嘿嘿的笑声。
“那他不得天天围着各种人转来转去?”
引日垂眼不言。
苏意家的当家夫人是生小二时难产而死,一一本是千娇万宠的唯一小辈,却被一个脑子不好使,但是有本族血脉的弟弟夺了宠爱,还失去了母亲,哪能不气?便天天找绊子,害的爹一再对他失望,加之爹本来就对娘子为了个傻孩子失去性命不值,小二在家中哪有什么地位可言。
而奴才们也怕得罪一一,个个对他横眉冷对。
悯溪不知道,但她可以猜到小二过的是什么生活。
“那你打算如何?就这么一直被缠着?”
“小姐……”
“你怕什么?这里又不是皇宫,我们虽还是主仆身份,但大可自在一点,只要你能记得百忙之中来侍奉侍奉你家小姐,就好了。”悯溪补一句,“可千万别再让捋星给我梳头了!”
引日抿嘴一笑,冲悯溪行了一礼。
小二也从引日身后探头,看悯溪。
悯溪随手取了梳妆台上的小胭脂盒,在小二面前晃晃它的雕刻。
小二伸手要拿,悯溪一躲。
“你看看这个不只好看,还可以……”悯溪打开盒子,蘸了一点胭脂,往小二眉心一点。
“你瞧瞧,喜欢不喜欢?”悯溪把胭脂盒和小镜子一起递给小二。
“漂……漂亮姐姐……”小二含糊不清地喊。
“引日!你听听!”悯溪大笑,“漂亮姐姐这里还有糖糖,好多好多的呦!”
引日笑着叹气,和木鱼一起摇头。
不知不觉,一起踢足鞠的小孩子们,都长大了,都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她们想要守护的,她们的选择,不论对错,悯溪都会站在她们这边。
一屋子欢声笑语。
也许离开皇宫,并不是一件忧伤的事,能亲眼看着大家一个个找到目标,以一个人,而非奴婢的身份接着走完这一生,真好。
悯溪房门前的庭院里。
顷焉不知从哪弄来一匹小花马,调皮的很,没人搭理它,便可劲儿刨着土。
顷焉在一边等不知何时能出来的悯溪,和一个举着本书的女子不知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女子低束着发,长相也算可人,肌肤嫩白,透着阳光都能看到些许血管。
听见门开的声音,顷焉下意识给了女子一掌,推离半丈远。
悯溪手上不停的摸着木鱼,瞥了两人一眼。
木鱼眯着眼,小眼神一直往悯溪那抛。
那马见了悯溪,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喷着响鼻就冲过来,木鱼倏的瞪大了眼。
马乖乖回去,接着刨土。
女子往耳后捋捋根本没有的碎发,上前:“小姐,小女子唤作一一。”
悯溪不睬她,小幅度往后看眼引日和小二。
小二又整个人都缩在引日身后了。
一一顺着悯溪的眼神看过去。
“这孩子竟来打扰小姐的安静!他呀,一直喜欢往好看的女孩子那里跑,没的还以为是我们家亏待了他。”
一一说着,就要上前拉小二。
悯溪身形一动,拦住一一。
“不打搅,不打搅,小二天真烂漫,我们还想多留他几日呢!”
“这……”
“小焉子!这是要带我去哪里玩啊!”
顷焉本在一边笑着看戏,突然被提到,还愣了一下。
“这婚期即将要定下来,我也该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们去柒人谷?”
悯溪一脸欣喜。
顷焉嘴角一僵,随后提的更高。
“你猜。”
小马上了路。
悯溪一向都是坐马车,骑马是头一回。一会顺顺马头的毛,一会梳梳马鬃。
顷焉悠哉坐在悯溪身后,拎着小鞭子在空中耍着玩,时不时打一下马。
悯溪:“你干嘛!不许打我的马!”
顷焉乐了:“你的马?”
悯溪:“那我们成亲之后,这可不就是我的马?”
“对对对。”顷焉把悯溪搂得更紧,“那我不打,会走得很慢的。”
“没事。”
但悯溪很快就后悔了。
大街上的人实在太多。而且一大半的妙龄女子,都是认识顷焉的。
毕竟是水乡女子,也就是七七八八聚在一起,让悯溪他们比较难走而已,偶尔还有几个女孩子把手帕啊,香果啊往他们那扔。
幸好没一个中的。
一个小女孩,才七八岁大,大声道:“娘,这个小哥哥真好看。”
顷焉勾唇一笑,阳光明媚,少年俊朗,看傻了一干大姑娘。
悯溪大声:“那我呢?我好不好看?”
被小姑娘们挤到圈外的男子们终于有了发声的机会。
“好看!”
“小娘子生的真是动人!”
“……”
悯溪得意的看了顷焉。
顷焉抿着唇,狠狠一抽马屁股,强行分散开人群。
悯溪大吼:“你不能打我的马!”
医馆。马停下。
歪歪扭扭小建筑,连个牌匾都没有,前来寻医问药的人却一直排到另一家店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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