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镇是一个古镇,历史上镇里居民三教九流,相士侠客者众,以唱戏耍猴,算命看相为业的不少。蒯大鹏兄弟的爷爷解放以前就是以此业为生。解方后,政府把这部分人组织起来,办起了街道工厂,生产些针线玩具、雨伞鞋帽之内的产品。虽属于集体企业,却使居民有一个固定的工作,生活有所保障。改革开放后,这类企业没有了竞争优势,在抓大放小的环境下这部分企业逐渐被淘汰。从大的方面来说,这是我国在国际环境中的必然选择,从小的方面来说这是改革开放中必须走的一步,尽管这一步在泥沼荆棘中前行,踬踣万难,但在历史关头,只有历经凤凰涅磐才能重生,一个人如此,一个民族更是如此。这步必须得走。

蒯大鹏的父母下岗了,两兄弟利用临街的房子办了家酒店,政府给了下岗工人优惠政策,三年内不用缴税。生意做得红火,哥哥蒯大宽也娶了冬翠,小日子过得蛮不错的。可是后来蒯大宽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把酒店输了,冬翠也与他离了婚,好端端的一个家就给拆了。两兄弟的生活从此没了着落。

改革开放后,我国的农村渐渐富起来了,我国文化中的一些糟粕涤后重现,封建迷信披着孝文化的外衣也沉渣浮起。老的和尚道士绝迹了没关系,一些人买几本书,做几身行头便干起做道场,念佛哭丧的营生。有钱人互相攀比,场面做得越来越大。算命、看相、看风水也渐渐风行起来。

蒯大鹏从家里找出了几本他爷爷留下来的旧书,都是些算命、择日子、看风水之类的书。他本来就是机灵之人,一点就通。渐渐地能以此维持生活,继而到小有名气。

陈家湾有给老人择阴地的旧习俗。但凡老人满了七十岁,做儿子的就要给老人选一块坟地。比较讲究的要请一位风水师选好地点朝向,然后在选好的地方打两根杉树桩子。陈广秋的父亲去年就过了七十岁,他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也跟蒯大鹏说过这事。蒯大鹏却说去年的冬天没有择阴地的好日子,这事就搁下了。蒯大鹏是他最信得过的风水师,他的别墅、别墅前面的门楼,以及矿井口的位置、朝向都是蒯大鹏给他选定的,甚至于炉灶、床的位子方向都采纳了蒯大鹏的意见。他认为这几年做什么都顺水顺风,就是因为信了蒯大鹏的话。今年过了清明节后,他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拖,好的阴地别人选了,就再也没有。便给蒯大鹏打电话:“大鹏啊,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件事还真的急呢,有几家都要选,妈那个x,我得抢先啊”。蒯大鹏说:“行,行,后天就是好日子,我后天清早就去你家里。”

蒯大鹏去陈家湾的那一天,正好是一个大晴天,阳光明媚。他开着摩托飞驶在芙蓉镇到石榴湾那条水泥路上,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过,十多里的路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陈广秋的家门口。

陈广秋的家豪华气魄,并排两幢白墙绿瓦的别墅后面是一个小花园,前面是气魄的门楼。门楼两边的大理石刻着对联:寿禄福泽陈氏祖宗源源流长,昂轩气宇家族兴旺代代人杰。门眉刻着家族兴旺四个大字。一人多高的围墙从门楼两边往后把别墅和花园围在里面。虽然已经过了清明,有几枝桃花从围墙上面探头探脑地伸了出来。山区的气候使得桃树的花期特别长。

蒯大鹏走进客厅的时候,陈广秋正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在吸烟。见蒯大鹏进去陈广秋把翘着的腿放下来,微微笑了下点点头,递过来一支烟,说:“不急,喝杯茶再上山吧。”

客厅正面墙上挂着两幅古画,一幅是齐白石的虾,另一幅是徐悲鸿的马。两幅古画都是从拍卖场上买来的,虾花了四十六万,马花了八十万。两幅画的右下方都有酒杯口大的印记。两幅画都用薄薄的金框镶了,闪闪地放着光。画的下面神龛中立着挎刀瞪眼的红脸关公,被陈广秋这样一布置,两幅古画的雅致、古朴全没了。如果齐白石与徐悲鸿两位老先生还活着,在看到如此境况一定会气得吐血的。

蒯大鹏接过烟,点燃吸了口,问:“你们村的祖山远不远?”

“不远,从村南边的山凹进去就到了,小车可以直接开到山脚下。”

喝了杯茶就上路,小车开到山脚下,两人上了一座小山的山顶,站在山顶上往下看,整个山峦竖满了碑,密密麻麻的。“妈那个x,好的都没了。”陈广秋说。他那句粗话不离口。

蒯大鹏大致的看了下,用手指着向南的那面坡说:“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到了那面向南的坡,蒯大鹏上下左右都看了看,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罗盘,双手端着放在胸前仔细看了朝向,说道:“就这里,此穴为顺杖穴,龙气缓和,顺接来脉此处山脉微曲,缓来聚穴,龙虎适中陈老板,你过来,站这里朝正前方看。”

陈广秋走了几步,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蒯大鹏问:“是不是看到了七个小山头?前面三个,后面四个?”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