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微雨,安阳城下。
一队人马,身着孝服,为首的一个约十几岁身形单薄的少女马后紧跟着一个紫檀木的棺材。
城下同样立着很多着孝服的人,大多是卫都镇国将军府的人,一片沉寂,偶闻几声压抑的抽泣。
少女翻身下马,迎上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那男子发丝凌乱,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目光从那口棺材移到女孩身上。
女孩眼神微动,泪便夺眶而出,越过男子扑到了他身后的一位嬷嬷怀里,似乎是压抑已久的委屈一下子释放,她嚎啕大哭:“阿嬷,落落以后便没有母亲了,落落以后就自己一个人了”。
那男子缓缓放下欲抱住那女孩的手,双拳寸寸紧握,咯咯作响,目光又望向那檀木紫棺喃喃道:“她怨我,是应该的,可你不是最恨别人欠你的吗,我亏欠你的,为何不来讨,为何……为何……不等我”。
一行清泪,更填沧桑。
女孩的哽咽声被一道锥子般的声音打断,“将军府嫡女卫离落听旨”,一语未落,四下里众人全部匍匐在地。
卫离落这时才注意到城墙之上还有人站着,她抬头,距离太远,她将灵力汇聚在双目,才得以看清,那人着深色龙袍,眉宇之间,尽是威严。
“卫离落听旨”那人一旁的太监再次尖声催促。嬷嬷微抬头催促:“落落,快,跪下接旨啊”。
离落望向众人身后紧闭的城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母亲,这,就是你用生命守护的大卫”。
她抬手将脸上的泪擦去,转身走到紫檀棺木的后面,掀衣下跪,“罪臣陈夜璃之女卫离落听旨。”
无人知道她跪的是这城上天子还是这棺中至亲。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国将军夫人陈夜璃持躬端肃,宣德明恩,心怀国家,以安社稷,以一女子之躯,平敌寇,定南境,教化番邦刁蛮,扬我卫国国威,卿立下不世之功,是朕之大幸,民之大幸,国之大幸,今卿以身殉国,朕万分悲痛,追封为一品诰命,福佑其女,封卫离落为卫国郡主,同公主位,望其能效其母,性姝慎,德立章。钦此”。
“罪臣之女卫离落领旨,叩谢皇上圣恩”。
圣旨远在高墙之上,离落跪于城下,双手一直保持着接旨的姿势,四下里死一般的沉寂,唯有雨拍棺材的滴答滴答……声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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