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人血腥臭,在空气中飘荡着,比之硝烟火石的味道可好不到哪里去。

剑尖落在燕北山的肩头,只是轻轻点着,却让从始至终都最是放松的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吓出一身冷汗,她真得会杀人?会杀我?

古棣的眼中是冷漠,她淡淡开口:“南岭军一团校尉,夏桑,一旅旅长燕北山,你可有意见?”

夺权?就只是这么没营养的事情?难道这位将军不知道,便是他的手下接替了自己的位置,又有多少人承认这个新校尉。架空,阳奉阴违,他能想到一百种方法折磨这位新来的校尉在军中寸步难行。

审时度势的燕北山,反驳,不存在的,恭敬俯首,道:“没意见,全凭将军做主。”

燕北山的回答意料之中,古棣略过他,剑尖顺着肥硕的背脊划过,未伤及他一丝一毫可那种冰凉拂过身躯的感觉,可并不好。参军八年燕北山什么样的骁勇杀神没见过,可如自家将军这般还未杀人便让人心底彻骨的还是头一次见,不自觉肥硕脑袋更低了几分,紧紧贴着地面,仿佛这般才能平复此刻内心的慌乱和波澜。

古棣走得很慢,水仙夏桑跟随左右,尽是长剑出鞘的凶悍。原先嚣张吵闹的兵丁,伫立原地不敢动弹更不敢出声,这位新来将军可不会顾念袍泽不可杀的铁律,没看到那一地尸身都凉了一大半嘛。

可惜,他们终归不了解古棣,更不了解她此刻内心中那一丝牵挂的重要地位。她没什么时间,更没什么耐心,任何阻碍她的人,只有一个字,杀!

水仙神情麻木,在来之前她便知道,今日是何等风波滔天,但那又如何那?自从离开霍家村的这一路,她见过太多的事情。军中厮杀,孤军营救,生死逃亡,见妖见鬼,看尽了山河破碎风飘絮的零丁,亦听完了百姓苦天下更苦的叹息,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稚嫩女娃儿。掌中三尺青锋,秣马横刀,铁血军人风范尽显。

一腔热血,烧得水仙有些发烫,甚至连怀中贴身收好的小剑有所异动她也置若罔闻。微不可察的乌色光华,忽明忽暗,如风中摇曳的烛台,虽说不稳却从未熄灭。自那日,阴山嬛老赠与她这小剑以来,水仙对此剑也是诸般研究。可是无论如何琢磨反转,除了那日一剑斩肉芝蜈蚣外便再无任何声响,仿佛那一剑是个意外是一场梦,毫不真实。

水仙曾经也有猜测,这柄小剑是个什么厉害法宝,需要等自己到达天仙才能使用,可惜现实还是那么残酷。自己到了天仙这柄小剑还是那么大爷,对自己一不理睬二不回应,没奈何水仙只能将其贴身收好,没准下一次能救自己性命的还是这柄不知来由的小剑。

乌黑光华,并非闪过便散了,它像是粘稠的水顺着水仙平坦前胸缓慢渗入,可身为当事人的水仙却没有半点不适甚至连感觉都没有。不然,已入天仙五感敏锐的水仙怎会发现不了。

当古棣等人走到左宗禅面前时,他们所过之地留下了七十三具滚烫的尸体,无论对方是否反抗古棣都不曾留手,长剑被鲜血染得鲜红,他们此刻在南岭军兵丁眼中仿佛从幽冥炼狱中走出的魔鬼,除了杀戮还是杀戮。

左宗禅握剑的手心早已湿透,长剑在他手中仿佛万钧山岳提着都吃力难熬,他不是没杀过人,恰恰相反在他手中死得人又何止七十三人。

可那都是敌寇,便是有所耳闻性情凶厉的将军也不过打死打杀十几二十几个兵丁而已。像古棣这般一上来直接杀了近百人的实属头一次见。更重要的是人家将军手头那是有几百上千人的部队才会无所谓十来人,可咱这位将军本来手头便没有几人,几乎杀了一大半,照这架势似乎还要杀!这是杀红眼了啊。

古棣淡淡开口,道:“南岭军一团二旅旅长,左宗蝉,你可有意见?”

向来硬气自傲风骨的左宗蝉,心中不服却仍是低头了,夺权而已,命还是重要的,道:“全凭将军做主。”

随即,三人目光扭转至拓跋鹫,目力所及,众人避逸,再无一人敢靠近那怕十米之内,宽阔的校场顿时所有人聚焦凝视拓跋鹫那一众十三耶黎台人。

却见拓跋鹫昂首挺胸,生死不畏的直视古棣三人,便是他身后的十二精壮汉子亦是如此,如此一幕,让跪地偷瞄的燕北山嗤之以鼻,暗骂一句傻蛮子,也让自诩英雄气概的左宗禅自愧不如,扭过头不在观瞧。

只见,古棣清冷声音在响,道:“我帮你杀了九黎台部全族,你可愿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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