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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苏青把卷子塞进抽屉,拎起书包。

陈同多看了梁凡一眼,抿了嘴唇,终究什么话都没说,走了。

早上他们一起来的,晚上分两拨回去的,金毛带着锅盖骑得特别慢,一条路上像个挪动的蜗牛壳壳。

锅盖在后座抱着手翻白眼,拍了金毛一巴掌:“能不能快点!驾!”

金毛毛躁地拍掉他的手:“行了,别气了。”

锅盖炸道:“我就想不明白,梁凡那种小人,陈同是脑子有泡了才能那么大度呢,换了我我就骂死他。”

锅盖哼唧唧往电动车后背上一靠,嘤嘤说:“当着那么多人,同哥拎起我像拎他儿子似的,不给我面子。”

金毛转脸看着他笑:“陈同叫你两三次住嘴你也没听,不也没给他面子吗?”

锅盖没好气往他肩膀上一拍:“每次就这种时候你才话多。再慢点陈同就追上来了,这时候见面看着尴尬——你车又没电了啊?”

金毛装傻充愣:“啊,可能快坏了吧。”

“赶紧换,每次都这一套,没电的时机这么巧妙,”锅盖自己说着也笑起来,“烦不烦人?”

在十字路口等了个红灯之后陈同就追上来了,红灯还有十几秒,锅盖脸也不看他地哼:“明天早饭算你的。”

陈同啧道:“跟个小媳妇一样。”

锅盖嚯一下:“你小声哔哔别以为我没听见。”

陈同便和他笑着打哈哈。

锅盖就还是有点不服气,但这点不服气并不能抵过他们之间的友谊,男孩子很快把这点不服气给忘了,变成一种就事论事:“我那还不是向着你,我就看不惯他那种势利眼,我就是故意的。”

“我肯定向着你,”陈同正色道,“不过我说真的,以后你干脆别理他就是了,别去招惹他,更不要说什么巴结舔狗势利眼不要脸这样的话,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说这些不好。”

锅盖哼哼唧唧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苏青笑容温和地安抚他:“的确不太好,气人的方法那么多,你选个口嗨。”

锅盖烦烦地挥手:“知道了,哎,你俩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

苏青笑起来。

锅盖:“我就是不服气呗,小团体就是这样的,不是同道中人默默走就是了,他非要走得大张旗鼓还那么多的小绊子,也不是计较什么,就是觉得太小人。”

金毛插嘴:“那你还去招惹他?”

锅盖理直气壮:“我也不是什么高人啊!”

几个人又笑起来,笑锅盖这人不要脸。

路上锅盖和金毛对了下晚上数学卷的答案,最后一脸颓丧地靠在后座:“完了,光顾着生气,好几道算错的。”

几个损友幸灾乐祸地笑。

拐到状元路上,他们把乱七八糟的歌唱了两首,夏夜风算不上凉也不太热。

天上有两粒星子,没有街上橱窗里的灯光亮。

锅盖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古早歌单,港味十足,在那儿唱什么:“如果说你真的要走,把我的相片还给我,在你身上也没有用,我可以还给我妈妈。”

又抹油头式地一掀脑门儿:“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随便说说,你爱我哪一点,你也说不出口;”

他古早disco风地两手指着陈同和苏青:“你认识了帅哥,就把我丢一旁,天气热的夏天,心像寒冷冬夜——”

陈同笑得不行,石板广场上的大妈都不屑于放这样的老歌。

路上频频有人侧目,几个少年也根本不管的。

临到才子巷的巷子口,金毛和锅盖的家还顺着状元路往下走,两拨人挥手拜拜,又约了明天的早饭。

陈同问后边的苏青:“你住哪?我直接送你过去,省得大晚上走夜路。”

苏青也不和他客气:“路对面旁边岔道里拐进去,那边的才子家园。”

“噢,认识。”陈同拧开电门,口里还在哼刚刚的洗脑歌。

“……想要买酒来浇忧愁,却懒懒不想出去走;想要来一包长寿烟,发现我未满十八岁……”

苏青听得发笑,陈同拐进小区的时候路灯比外面街上的暗许多,苏青伸手把他脑袋揉了一通:“进水了?”

“靠……”陈同刹住车,管他比了个2,“看我手,这是什么?”

苏青没明白,伸出两根手指:“耶?”

“……什么啊!”陈同笑得脸抽,“你这样搞的我很尴尬啊,我本来很严肃的!”

苏青乐了,他俩的脑回路就没怎么撞上过。

陈同咳了咳:“第二次了,你第二次摸我的头我没和你生气,再二不能再三了啊!晚上你看见没,我瞪人那么凶。”

苏青彻底笑开:“哇,那同哥可是太凶了。”他比了个拇指:“我好怕。”

陈同趴在电动车上笑麻了腿:“假。太假了。就算是演戏,你好歹也真诚一点啊。”

苏青一脸理所当然:“真诚什么,我真诚得很,可不是好怕怕吗。”

陈同:“呕。”

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子,小区里不知道是什么鸟从树梢上扑棱一飞,陈同把小车掉了个头:“走了啊。”

苏青喊住他:“陈同。”

陈同抛去一个问号:“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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