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关汉卿《窦娥冤》
三月初九,昭化县城,一处小院,蜀地常见的小雨滴答滴答的从屋檐上低落。
“师尊,该起竿了,鱼儿太大了可不好收拾”沈元与王知县在画廊里散着步,打着哑谜。
“守愚,不要急切,再撒把饵,让鱼儿再跳一会儿,这没用尽气力的鱼儿可是容易脱钩,李巡检,你说是也不是?”
王元和看着院子里大缸中的鱼儿在雨水的刺激下上蹿下跳,颇有兴致,全然不顾刘师爷的焦急。
“府尊你是指?”李默在一边似是有些迷惑,不解的问道,完全摸不准这位县尊的心思。
“刁县丞的儿子最近可是极为生猛,听说梨花院的名妓可是让他睡了个遍。”王元和揶揄的说着县城里的趣事。
“若是能从刁全运那里撕开一道口子,倒是个极好的突破口,只是刁全运和他那个老子是一个性子,从不留下把柄,虽是风流了些,可都是在青楼,不好下手啊”
沈元在一边倒是懂了知县的心思,却是为难的说道,对刁县丞那边却是极为棘手,滑的像条狐狸。
“这可不对,前几日你不是从刁癞子嘴里掏出些东西吗?这榆木脑袋的刁全运可和我们刁县丞不一样,梨花院的姑娘近年来可是换了一茬,若不是他和张金牙下了心思,哪能这么容易?”
“还以为找的都是临县的穷苦女子我便不知晓,真是蠢猪一头,苍溪县令周致平的信早就送到了我的桌案上,问我要不要发作,这厮还以为天衣无缝。”王元和在一边笑骂着刁全运的愚蠢,一边给李默说着办法。
“县尊,那我现在去拿了他?”李默在一边附和着,却是显得有些冲动,生怕刁全运跑了。
“抓他?我们干嘛抓他?他刁光斗不是想要当背后的县令吗?我这几日生病不坐堂,由刁县丞代理,我给他机会,你去找城门外的陈花子。”
“他不是说闺女丢了吗?我当年放了他一马,让他做些僚人的买卖,他倒好,整日里盘算着如何将僚人的妻女买来,闹了不少缺德事。”
“你去了就说让他大摇大摆的来县衙告状,敲鸣冤鼓,若是他听话过去的事一笔勾销,若是不从,当即锁了来站几天枷号。”王元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与刘师爷两人相视大笑。
“是,还是县尊高明,这父审子,看他刁光斗如何判”沈元嘴角带了笑意,李默也是识趣的叫了人手交代下去,陪着王元和在这小院里消遣时光。
城门外,土地庙中,陈花子搓着牙花子和几个青皮在赌博。
“大,大,大,怎么又是小,陈花子,你这老东西定是使了手段,不然我等兄弟二人怎么输了一下午?”花胳膊的许狗子大声叫嚷着,手上却是不慢,老老实实的交了钱。
“嗯?许狗子,你爷爷我在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开始玩这个了,就老老实实的送钱吧,说不得爷爷今日高兴,赢了钱请你小子上德福楼喝酒去。”
陈花子蓬松的头发遮住带着刀疤的眼睛,身上却是极为干净,若不是眼神里的凌厉,真像个乡里的富家翁,此时得意洋洋的收着桌子上的碎银子。
“花子老大,前几日那僚人小妞可真是标致啊,那僚人汉子真是怂包,整日里喝酒睡觉,要这小娘子养着,属实是人渣,若是哥几个有这等娇妻,哪舍得让她受苦啊”
六指的贼偷柳富贵眯着贼眼看向陈花子,眼中泛着绿光。
“你们几个跟着我多少年了,哪会亏了你们,真有意今日便让哥几个做新郎,只是咱们这行都是见惯悲欢离合的可怜人,若是让我知晓你们是那薄情寡义的人,行规可是沉塘。”
陈花子看着眼前这两个小伙计也是极为同情,都是穷苦人家的余子,家里养不活的可怜人,前些年可没有沈氏的作坊,十来岁就出了家门,若不去街头晃荡,不去偷,不去抢,如何过活?
他年轻时看这两人虽然混账,却有原则,便收入门下,做了牙行的活计,说是活计,实际上确实当亲儿子在养,还等着这两位给他养老。
砰砰砰,砸门的声音极是刺耳,让这少有的父子情深场面顿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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