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

天子案前。

当罗青赶到的时候。

宋徽宗赵佶正拿笔画着面前的笼中画眉鸟。

以往在这个时候,罗青一定会毫不顾忌地走上前,观摩评价圣上的大作。

但是。

此次的罗宰执事件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没错,他就是怕了。

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古人常说圣心难测。

以前他作为一个晚辈、孩子甚至知己,尚且还能不顾礼数地陪圣上闹腾。

但现在他是公认的贼子、朝廷钦犯,与圣上是对立面。

最重要的是。

父亲罗宰执生死未卜,罗家的轰然倒塌又是大概率出自圣上的手笔。

这些都让罗青与圣上之间的关系出现了隔阂,再也不复往日的亲密。

其实。

罗青并不是怕圣上不念旧情,而是怕圣上说出自己就是幕后主使。

他到现在都有一种奢望:圣上师兄只知道表面上的反叛,不知道背后有人诬陷。

可是。

一切都像罗青奢望的那样吗?

在见到罗青进殿后,宋徽宗赶忙招呼罗青上来观瞧他的新作。

而此刻闻言的罗青非常纠结。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放肆”。

在一阵犹豫后。

罗青选择了乖巧地遵从圣意。

他像一个进陌生亲戚家做客的孩子一样,拘拘谨谨、客客气气,甚至还有些畏畏缩缩。

宋徽宗见而笑道:“青儿这是怎么了?以前你可不是这个样子!记得你小时候还经常爬朕身上,揪朕的龙须呢!”

罗青尴尬地回答道:“圣上…师哥,那都是小时候调皮不懂事,现在我……”

还没等罗青说完,宋徽宗便拉着拘谨的罗青走到案前,向他展示身前的画。

“瞅瞅,看朕这新画怎么样!朕最近又研究了几种新画法!”

罗青看着眼前的《枝头画眉图》,内心里一阵感慨。

圣上师哥不愧是历史出名的艺术全才,画花画鸟真是他的一绝!

这边正感慨万千着,那边的宋徽宗也出言感叹道:“可惜啊,远没有师傅的《春树秋霜图》有意境,更不要提他老人家的马与虾。”

老鬼那个死老头啊!

一想到他们那个便宜师傅老鬼,罗青不禁捂嘴偷笑。

我说圣上师哥啊,老鬼那老家伙可是二十世纪的艺术生,临摹不仅是他的专业、强项,更是他吃饭的家伙,咱可别拿自己的兴趣去跟人家吃饭的家伙比。

再说。

老鬼身后站的是几千年的绘画文化,你信不信他都能把西方油画给你整出来!

一念至此。

罗青忍不住地出声大笑。

宋徽宗小眼一瞥,摸着胡须噘嘴道:“是不是感觉朕比师傅画的差多了。唉,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最近过得还好不好,估计他如今的绘画技术早已达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

罗青听而再次大笑,并且比之前笑得更加厉害了!

那个死老头如今哪有闲心去画画,成天都在恒山的小茅草房里琢磨什么烟雾弹、手榴弹、火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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