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的冰原。刘宇彬眺望着北边的汪洋。
听说今天傍晚的时候,会有一趟开往赫尔墨斯学院的邮轮,而此时刘宇彬已经吃完了所有的“冷藏”罐头,等待着愚蠢的太阳从天空中落向西边的海天线上。
明明去的是赫尔墨斯学院,刘宇彬却有一种被发配边疆的感觉。先是武装直升机将他送出边境,然后是70年代的绿皮卡车越过针叶的密林。
最终到达这个不知道是哪儿的港口。黑衣军人以“R”开头的编号称呼这个站点。
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刘宇彬已经呆了三天了。
从南方孩子第一次见到雪的兴奋,见到雾凇的喜悦,到今天的兴趣已经全然消失。脑袋中只有一个“冷”字。
港口处于半封闭的状态,但是每天都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忙碌的公蚁。他们全部穿着漆黑的制服,衣肩上有金色的徽章。
“你好请问,今天通往赫尔墨斯学院的邮轮不会在延期了吧。”刘宇彬再一次问着会中俄英三种语言的前台,前台是一个乌克兰美女,水汪汪的大眼睛让刘宇彬心头很毛躁。
“怎么又延期?”
“刘先生,请您耐心等待。”
刘宇彬就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坐在候船大厅里,看着玻璃窗外的港口,起重机不停地将各种各样的货物放置在轮船的甲板上。
这里的船支很多,唯独没有载他的一艘。
郁闷的刘宇彬郁闷地回到他的房间,这是一间专门留给等船启航的人的休息室,除了那已经坏掉的暖气片与吃完了的罐头之外,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
刘宇彬的行李很少,就只有一个行李箱。里面只有几套换洗衣服跟一本书《偷影子的人》。
刘宇彬把被子全部裹在自己的身子上,考虑着要不要使用那25美金一小时的无线网络,然后果然放弃了,吃的那几个天价罐头已经花光他所有的积蓄,钱包早就空荡荡了。
用被子捂了好久,冰冷的身子终于有了一点温度,刘宇彬趁着这点温度,渐渐熟睡了。
“呜”
一道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唤醒了熟睡的刘宇彬。
门口也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打开门,是港口的那位乌克兰前台。
“刘先生,你的船到了。”
跟随着前台走出了站点,到达了港口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刘宇彬疑惑着看个整座码头,除了那些早就停泊在这里的船之外,没有任何从远方来的船。
“这是你的船。”乌克兰前台用手指了指身后一艘巨大的豪华邮轮,上面印着“Fliegender Holl?nder”的德文。
“这艘船不就早就在这里了吗?”刘宇彬想起自己的空荡荡的钱包,一脸幽怨的问道。
“刘先生,您真善于观察。很抱歉,我们收到了延期的通知,所以你不能提前上船。”乌克兰前台将印着房间号的船票递给了刘宇彬,然后礼貌的退下了。
当刘宇彬登上甲板的那一刻,一架武装直升机精准地迫降在甲板上印着“P”的地方。一支武装小队,将一个全身被纱布包裹的人丢了下来。
刘宇彬没看错,是丢。
还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疼。”
刘宇彬寻思着,也许这辆邮轮久久没有启航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这一个迟到的“木乃伊”。想了想自己这三天来的经历,那些寒冷、饥饿的痛苦,刘宇彬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刘宇彬主动选择了忽视,武装小队将“木乃伊”丢下甲板之后,螺旋桨再次旋转,向着南面飞了过去。
刘宇彬看着路牌与船票上的路线图正准备去找自己的房间。
“Help me!help me!”木乃伊无助的在甲板上求救。
真是一艘巨大的邮轮。刘宇彬站在甲板上,感叹着这艘邮轮的壮丽。
大部分船的船体以漆成黑色为主,饰以各种暗色调的油漆,可能在夜色中不会那么醒目,很符合这样一群藏匿在黑暗中的人。但是船上配有强烈的射灯,应该可以使海面通明。
夜幕降临了,不冻港的港口灯火辉煌,能够看见残留的金光闪耀。港口边那些忙碌的黑衣军人与细小的游船好像是古代四处流浪的游吟诗人。
一艘又一艘游船驶离码头,载着这些人们去向未知的远方,沉入夜色。
刘宇彬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此情此景的应照下,他突然很想写一封信纸,然后不知道给谁。
他幻想着自己有一只笔与一封信纸,信纸在杳无音讯的慢途褪迹墨色,一封漂洋过海的思念寄不去彼岸,自己盼在窗头忧伤的眼眸在无数日夜成泪,心底的念想在寂静的深夜渐渐地烧成死灰,终有一天他们错过最后一班回航的邮轮,从此一个在天堂里哭泣,一个地狱中黯然伤神。
刘宇彬看着抛锚启航的邮轮,眼角的泪水悄悄地被夜幕稍落。
可是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依旧在不屈不挠地叫着。
“Help me……”
刘宇彬的肚子也叫了叫,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钱包更加黯然神伤了。
“Help~help.”
刘宇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人生真的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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