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婚期一天天临近,关于婚礼大典的一切流程细节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秦府上上下下这段日子也风风火火地忙碌着自家姑娘的出阁之日。
深夜,月色明亮。
秦嘉卉无心入睡,便披着外衣独自在院中散心。
这段日子,她几近绝望。她有想过偷偷溜出府去找江川,从此与他奔赴天涯。但她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样做,不但害了江川,更是害了两府。她向来不愿用自己的私欲去伤害他人。
她有想过反抗,想突破层层阻力到圣上面前请他收回成命,但这也是枉然。
金口一开,再难收回,这样无疑会拂了皇上的面子,让他无从下台,天子怒威,后果不可想。
至于江裴之那里,她从未想过去求江裴之。因为她深知,她越是想逃离他,他只会抓更紧。
这件事无解,她最终选择了妥协。
秦嘉卉认命般的在心中深叹了口气。
庭廊的风铃在晚风中摇曳着,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
秦嘉卉下意识向那声音望去,随即心神晃动。
只见风铃下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那身影缓缓从暗处走到月下,走向她。
“长宁兄长……”秦嘉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向她靠近的人。
他一身银盔,身披黑色的披风,发丝有些凌乱,神色疲惫,想必是经过一段风尘仆仆的路途才赶到她身边。
他已经知道消息了吧,所以才赶回来的吧。
一想到这里,秦嘉卉心中一阵抽痛,眼泪早已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地一头扑进了江川怀中,这么久以来的委屈,绝望,思念,仿佛在此刻找到了出口,誓要尽情地宣泄出来。
“是我来迟了。”江川心疼地紧拥着她,自责不已。
天知道当他在千里之外听到皇上赐婚让她嫁给太子的消息时,对他来说是怎样一种打击。他六神无主地抛下手中的差事驾马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来。
他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她。
当他赶回来时,第一次打破规矩地悄声翻进她的院里,没想她同样没睡。
可他除了此时还能抱着秦嘉卉,其他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从小受父王教诲,让他时刻谨记为臣之道,不能抗旨,不能逆君。况且这牵扯着嘉卉的生死,两府命运,他无法随心所欲,冲动行事,这是他的身份带给他的限制。
秦嘉卉亦是懂得其中道理,他们从小受的规矩礼仪教诲不允许他们反叛,更不允许为了成全自身愿景而伤及他人性命,这是他们骨子里的原则。
所以他们此刻相拥无言,只能在彼此怀抱的慰藉中沉默地消化着他们生离的事实。
“我待不到你出嫁那天。”江川低垂着眉眼注视着嘉卉,眼前的姑娘素净如秋水,满目水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呢,是很早很早之前了吧,久到他也忘了。
从小到大,他们始终在一块儿,从未疏远过。他本想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向她表明心意,哪知这个傻丫头先他一步。
当知晓她心似他心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有多激动欢喜。
后来,他们在一起,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本准备等这次父王回来就向他提出求娶嘉卉的事。
却没想,太子捷足先登,成为他与她之间永久的横亘。
他总是晚一步。
一个月后,太子大婚,举国同喜。
东宫里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一盏盏橘红色的宫灯点满整个宫城,远远望去,满目都是一片流光溢彩的红。
秦嘉卉一身华贵的凤冠霞帔,盖着红色金线盖头,静默地坐在太子寝宫的玉床边。
身边一群宫女喜娘服伺左右,她们谄媚地在她身旁说着吉祥的话语,为的是在这新太子妃面前多奉承几句,也讨点好彩头。
唯有秦嘉卉自己的贴身婢女采禾一直闷声不语。
因为她知道,自家姑娘此刻有多难受。
秦嘉卉好似听不见这些人的说话,盖着盖头安静不语。她此时心中一片麻木荒凉,仿若一切都是一场梦,来得那么不真实。
想着那日深夜与江川最后的紧拥道别,他如今应是回到边疆了吧,他还有他该赴的使命还未完成,况且他也不忍亲眼见证她嫁作他妇吧。
不一会儿,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讨喜的人突然没了声。
唯有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是他进来了吧。
江裴之一进寝宫就屏退了在场的所有人,虽还有些规矩礼仪未完,但众人也不敢逆了太子的意思,都纷纷退出了寝宫,采禾也跟着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嘉卉不由地悄悄拽紧了衣角。
忽然,眼前突然一片光亮,她的红盖头被挑了去,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喜服贵衣的江裴之。
他眼神微闪,一瞬不瞬地紧紧注视着秦嘉卉,他的神情里写满了惊艳。
原是如秋水清月般恬静素净的女子,此刻难得一身明艳的妆容服饰,衬得她光彩照人又灵动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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