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荣宝儿准备开口认错的时候,隆福站在书房门外,禀报道,“爷,夫人,西跨院二爷身边的木豆才过来,说二奶奶派他先过来告罪。说听说夫人病了,偏偏二爷出门会友去了,二奶奶又胎气不稳,就不能跟老姨奶奶和三爷,三奶奶一块儿,过来探望夫人,请爷不要怪罪!”

“难为二奶奶礼数如此周全,你替我赏木豆那孩子,另外让他替我回个话儿给二奶奶,就说夫人病体未愈,不好过去看二奶奶,怕过了病气给她。宝儿又要在夫人床前侍疾,脱不开身。请二奶奶安心养胎,等夫人身体好了,再带着宝儿,看望二奶奶去!”荣曜听了隆福的禀报,略沉吟了下,回答道。

“寿嬷嬷,回头你去挑些安胎的补药,给二奶奶娘家嫂子送去,请她帮忙送到二奶奶那里,再请她跟二奶奶说,接生的姥娘婆和奶嬷嬷都已经安排下了,若是还缺少什么,尽管派人过来跟嫂子说,都是自己家亲妯娌,有什么好见外的?”

荣高氏急忙回了正院里,除了簪环首饰,额头上绑了块帕子勒住头发,又换了身半旧的衣服躺在炕上装病,还不忘了吩咐寿嬷嬷。

“夫人您就放心吧!”寿嬷嬷一边替荣高氏往脸上擦黄颜色的水粉,和绯红的胭脂,用以制造病重的假象,一边回答,“等送走了西跨院的,您再操心这些也不迟!”

看着荣高氏要避锋芒的做派,荣宝儿搜寻了下脑海里的记忆,荣高氏虽然刚强护短,但是为人行事端方正派,面对嘴甜心苦的,能言善辩,惯会把不是当理说的老姨奶奶马氏,却是从来都占不了上风的。屡战屡败之下,荣高氏只好选择忍让退避。

“娘,若是我对老姨奶奶不客气,会影响到您和爹的计划么?”就算是便宜娘,荣宝儿也不打算看着荣高氏被人欺负,而袖手旁观。更何况,马氏每次过来,都只有一个目的,要把她三儿子不知道在哪里造出来的“儿子”,塞给荣曜两夫妻“承嗣”。荣宝儿撸胳膊挽袖子的,准备开战,反正荣宝儿骄横跋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她敢欺负荣高氏,荣宝儿就让她好看!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不论如何,她都是你祖父的妾,是长辈,你不得无礼!”荣高氏听了荣宝儿的话,立刻呵斥道,“听到没有?”

“宝儿不过是有些小孩子脾气,性子又直了些,就算是一时间说错了一两句话,做长辈的还能跟小丫头计较不成?”还没等荣宝儿争辩,荣曜倒先开了口,女人之间交锋,他是不好插嘴,但是看着自己媳妇一味的被动挨打,荣曜实在是气愤又心疼,看着女儿准备替娘出头,自然要鼓励一下,“不知道宝儿准备怎么个不客气法?”

“不过就是个姨娘,妾通买卖不是么?”荣宝儿一呲牙,根据荣家家规,姨娘是不能入祠堂祭拜,只能在门外跪着磕头的!“我就不信,她能反了天去!”

“宝儿胡闹,你也跟着添乱,”荣高氏有点急了,在她所受的教育里,凡是长辈所赐都不敢辞的,何况是服侍过长辈的人,那更要尊着敬着的,怎么能这么做呢?

“禀爷,夫人,老姨奶奶和三爷,三奶奶过来探望夫人了!”小丫头甘松在外边一边挑了门帘,一边禀报,于是屋里的争执,只能在荣高氏的焦急无奈中,暂时告一段落。

荣曜带着荣宝儿,从梢间出来,到了明间里迎接“贵客”。荣家老三跟媳妇,像是太监和宫女一样,一左一右,躬着身,弯着腰,两只手托着马氏的手,扶着她跨过了门槛,荣宝儿看得肚子里直发笑,到别人家里摆谱,有没有搞错?

“三叔,三婶子好!”荣宝儿先是左右略转了转身,行了正式的福礼,然后对着马氏浅浅福了下,“姨奶奶好!”

行完了礼,荣宝儿就打量起了三人。脸上明晃晃写着“妖艳贱货”四个字的马氏,大约三十到四十岁年纪,行动间扭腰摆胯,尽管她尽量想要做出高贵的姿态,却始终摆脱不了烟视媚行的做派。马氏穿着一身近似于正红色的品红衣裙,带着全套的赤金头面,脸上的粉和胭脂擦得十分的浓艳,仿佛一说话就会扑簌簌掉下粉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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