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他家世显赫,赋卓绝,养成了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岑夫子这般怒气在他心里,就仿若蚊子叮一般不痛不痒。

可岑夫子能他什么?顶多是喝骂两句。

这个萧思远,性情固然顽劣,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没让岑夫子失望过,岑夫子对他寄予了与沐风同等的厚望,期盼他们都能成为人族栋梁之材。

“萧思远,这是课堂之上,休得捣乱。”

两年来,这句话骂也骂过无数次了,没一次管用。

“夫子,学生何时捣乱了?夫子不是圣人,自然也会出错。我只是觉得,有两点不对。其一,饶时间有限,若是过分注重书本知识,自然就没时间演练实战了。书中记录固然无穷,可万事万物皆变,纵使一个人过目不忘,但对敌不是应试,终究要靠随机应变。若是人人都像沐风这般读死书,岂不是舍本逐末。”

话倒是对的,可惜是全然的诡辩。

且不沐风打斗也不弱于人,不是什么书呆子。

只让你多看点书罢了,谁让你只看书不练武了?

谁又真指望你阅尽下书?

谁又教你万事尽信书了?

可是岑夫子也知道,萧思远这番道理再是正确不过,要真玩诡辩这一套,他这老学究可辩不过这臭子。

老骨头玩不过他,学究可未必。

既然有两点,且听他完。想必这第二点,就是冲着那个人去的。

“那其二呢?”

“其二嘛……”萧思远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瞥向课室另一侧的瘦弱少年,目光看似随意,实则内含精光。

“夫子你对沐兄如此推崇,不知他当不当得起。我很怀疑沐兄所谓的博学多识,是不是只对狐妖啊?”

“我听那些书摊上,有关狐妖的香艳话本可是多的很,怕是沐兄没日没夜的都在研究这些,都成了蠢大家了。”

“夫子你让我们跟这个人学,等学完了,我怕我们真遇到狐妖,立马就酥得投了降。”

来了来了!

除了夫子和沐风两人,其他人都对这场景喜闻乐见。

老学究上课听着就催眠,又接近晌午,大家困的要死,终于来零提神的。

倒不是大家真的相信沐风沉醉香艳话本。

谁不知道沐风这人闷的很,从不和同窗嘻笑玩闹,从不与他人出游,从不拉帮结派,除了演武堂、书阁就是课堂。

更何况,沐风这一身正经气息,全仰赖于他这清秀冷峻的气质。

换一个人,弄他那一身行头,那就是十足的穷酸相。他那衣服,洗的都发白了,更不戴什么配饰。

只有这个人,才能把这一身儿穿出些出尘的味道。

要他沉溺艳情话本,谁信啊?

他不是那种人,也没那个闲钱。

这个大家都知道,萧思远也不例外。

他就是妥妥的找茬。

隔三差五他都得来这么一出。

萧思远从就是之骄子,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这个沐风倒是有点意思,值得多看两眼。

不过沐风太过严肃,素来不与人深交,性格又实在与他不对盘,因此两人并没发展出什么友谊,甚至可以是水火不容。

准确来,沐风对谁都那么冷淡,所谓水火不容,分明是萧思远单方面对这人上了心。

对这个正经,他不顺眼中又带着些许好奇,因此他老是在言语上找沐风的麻烦,格外想剥去正经清冷的外衣,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萧思远还脸大地想,年轻人嘛,随性些才可爱,这么死气沉沉不好,自己也是在帮他。

开始他也只是去找些疑难的妖族种类、药物特征、兵阵用法去为难人家,是为难,也有探探他水平的意思。但沐风总能答出十有八九,纵使不会的时候,也不羞恼,落落大方。

后来他就开始嘴上找人麻烦,沐风也应对有方。再后来,他就越来越出格。

不过沐风为人镇定,轻易不会慌乱,好多次竟反客为主,反倒让他措手不及,尴尬不已。

萧思远不仅没因失败打消这些无聊想法,反倒被这滴水不漏的正经激起了斗志,恶趣味不减反增,探起了沐风的忍耐限度,三两头给这正经找麻烦。

一回生,二回熟,等把这正经逼成一个会哭会笑会急会怒的平凡少年郎,那一定好玩的很。

这次,他倒想看看沐风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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