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莫迪正在临摹一幅仕女图，他选择的是明代仇英的《千秋绝艳图》作为摹本，对于唐宋两朝的仕女图，尤其是唐朝女性，莫迪觉得太过圆润，而宋朝继承了唐朝之遗风，明代的女性相当于靠近现在的女性，带点开明的气息，追求精致苗条，莫迪画得太投入，烟灰缸里的烟蒂燃烧起来，在画室冒起一股烤焦的味道。

林芷欣毕业于深圳大学的美术系，毕业之后在一家服装公司做设计师，这天刚好路过莫迪的创作室，她趁着一点闲暇时间，想进去看一看画师作品，既然是创作室，必定会有一些拿得出手的作品，林芷欣边想着边推开了画室的门，她发现一楼没人，只摆了几幅油画作品，一边欣赏着油画，一边思索着画家的创作思路，楼上烟蒂燃烧的焦味顺着楼梯漫延下来，林芷欣觉得不妙，上面存在火情，便急冲冲跑上二楼，看到一个画师正在临摹仕女图，十分认真，而茶桌上烟灰缸里已经是烟雾飘散，林芷欣轻轻走过去，用茶壶里的水将烟火浇灭，这时候莫迪才反应过来，带着惭愧地朝林芷欣笑笑，林芷欣微笑着朝莫迪打招呼：“我刚好路过，在楼下欣赏您的佳作，闻到一股烤焦的味道，就冲了上来，还好没事，打扰您作画啦，抱歉！”莫迪连忙惭愧地道了谢，林芷欣走近画桌，盯着桌上的仕女图，画的惟妙惟肖，同是美术系的她知道，画古代人物，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情，不光要画的逼真，而且要求神韵俱到，她看了很多画师临摹的仕女图，不尽人意，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能将两者结合，做到极致的一次，不由得对莫迪称赞敬仰起来，莫迪很是开心，便停下了手中的活，煮水泡茶，与林芷欣聊了起来，林芷欣将平时研究古代人服装等问题的见解与莫迪交流，莫迪也提出了自己的独特见解，莫迪的见解虽然与林芷欣的见解相悖，但又不强加于让林芷欣接受，声明是个人浅见，反而让林芷欣乐意接受和认同，林芷欣经过大脑过滤，形成反思体系，渐渐让自己从误区中走出来，结合自己的认知，对林芷欣从事的服装设计起到了引导作用。交流的时间很是短暂，林芷欣起身道别，鞠躬向莫迪道谢：“莫先生的见解独特，我受益非浅，今天赶时间，改天专程过来讨教。”莫迪出于礼节性地相送。

第一次的见面，相互之间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林芷欣在周末的闲暇时间便会专程过来找莫迪探讨绘画色彩搭配、历朝历代服装的特点问题，对于同行，莫迪更能直观地表达自己的见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对于林芷欣的见解与自己的见解有分歧，莫迪也能认真地倾听与答辩，林芷欣是那种对学术融会贯通的女孩，她的思路比较宽泛，不容易钻牛角尖，对于行业内比自己优秀的人，她总能从对方身上挖掘一些有价值的观点来丰富自己，增添自己的阅历。

随着见面聊天的机会增多，跟莫迪的交流一步步深入，林芷欣对莫迪慢慢地产生了好感，这种好感是基于学识素养，更是基于同行之间的一种仰慕，林芷欣欣赏莫迪追求艺术的执着，更欣赏莫迪那种坦诚相见的个人魅力，闲暇的时候便去工作室找莫迪聊天，慢慢地，两人聊天的内容便宽泛多了，天南地北，奇闻趣事......

林芷欣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地从心里关心着莫迪，如果说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而进一步是对一种人格的欣赏。有一天下着瓢泼大雨，林芷欣担心莫迪一个人会不会很寂寞，又或者有新的创作，便从公司请了假，打着一把伞走到莫迪的工作室，看到大门上落了一把锁，林芷欣在门口徘徊了一阵，纠结要不要给莫迪打电话，雨水被风吹来顺着林芷欣的额头流下来，裤子和鞋都被雨水浸湿透，微风起，林芷欣便瑟瑟发抖，上下两排牙齿哆嗦地嗑着，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便卸下了心头的勇气，放弃了拨打莫迪的电话，一个人失望地回单身宿舍换衣服。莫迪跑去大芬村应大刘之约，他没有看到林芷欣狼狈的样子，更没有想到有一个女孩在关心着他。

林芷欣晚上开始失眠，这种仰慕式的爱情便开始在纠缠着她的心，情不知从何起，却一往情深，女孩本身自带的含蓄，让她无法适从，如何去表达，如何去试探......这些都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又在梦醒后层层褪去，告诫自己得装成女人的矜持，装成女孩的内敛。最近跟莫迪聊天，她一直用眼睛在告诉他：嘿，我在喜欢你！而莫迪的情商相对来说很低，始终没有从她的眼神当中读出暧昧的情愫。有时候那副正义凛然说话的腔调宛如邻家大哥哥，让林芷欣觉得心里暗自神伤，男欢女爱从来都是带着一点卑拙的调侃开始的，如果双方都存在爱慕，便会在心里都怀有一丝“坏坏的“预期，或者是抛出一些肉麻的话题来制造感觉。莫迪的这种正义凛然让林芷欣觉得自己很是卑微，自己涌动的情海浪花，没引来对方的尊重，换来的是对自己感情的一种亵渎，于是林芷欣痛下决心，决定要躲避一段时间，给自己的心情做一个调整。

多情纵被无情恼，只怪青春正年少，林芷欣无非就是想通过躲避换来莫迪的重视，掂量自己在莫迪心中的份量，她多希望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莫迪给自己打来的电话，而这些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莫迪并不是无情之人，只是他对感情很挑剔，也会把感情隐藏得很深，如果说在上大学的时候，对于女同学暧昧的规避是因为自己确实对于绘画的热爱，可以断却情爱，一心求学，但是走上社会之后，他也在思考着自己爱人的模样，将心上人的定位做了很多次设想，林芷欣的出现或许填补了一份空白，他在观望，在揣测，在考验，总之给自己的理由太多，做作的正义凛然只是表象，他更想走进她内心世界，了解她多一点再来“心怀不轨”。而她的矜持，他的做作，都是在试探。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层堡垒，而打开这层堡垒的方式不同而已，莫迪是那种思想传统的男孩，他想着恋爱结婚等就是人生的一个过程，而自己最酷爱的还是艺术的追求，所以他会显得有点冷漠、清高，他不想为一份模棱两可的事情耽搁自己对艺术的思索。

林芷欣没有等到莫迪的电话，很是失望，她觉得莫迪这号人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七情六欲。带着好奇心的她更想去弄个明白，这个男人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或许他缺少勇气？或许自己不是他喜爱的内型？但是明明从交谈中得知，自己就是跟他所描述所喜爱的女生一个版本，那他为何还那么冷傲。如果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那还是再过去探个究竟吧，妥协就当是为爱情铺路吧！断了往来的第三个周末，林芷欣又来到了莫迪的工作室，莫迪正在看着西方油画的绘本，主要是文艺复兴时期的那些代表作，如达.芬奇的《圣安娜与圣母子》、《岩间圣母》等，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等，拉斐尔的壁画《西斯廷圣母》等。莫迪在思考文艺复兴三杰对于后来西方绘画带来的影响，当他看到林芷欣面容带点憔悴地走过来，连忙放下手上的绘本，打过招呼之后微笑着给她倒茶，林芷欣也只是微笑式地打着招呼，当她上到二楼看到莫迪正在痴迷一套绘本，自己在学校也有学习过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风格，于是就这个话题与莫迪展开讨论，前面的话题一直在做着铺垫，话题延伸到人物的特写时，林芷欣便大着胆问莫迪：“有画过人物的特写吗？就是裸露的那种。”莫迪耸着肩膀如实地回答：“没有，一直是从绘本上找感觉。”“我们那时在深大上学的时候，学校有请过人体模特，所以我们都有画过，看来你们中央美院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的。”林芷欣故意压制一下莫迪。莫迪也不争辩，只是淡淡地笑着。“想画吗？”林芷欣反问莫迪，莫迪也只是浅浅的微笑作回答:“我之前研究中国古代的仕女图，现在研究文艺复兴作品中的西方女性，其实东方人的含蓄，西方人的开放，都是通过绘画见证一个时代。“莫迪也不正面回答林芷欣。“今天我给你当模特，让你有一次超强的发挥。”林芷欣鼓起了勇气，话语间藏起了羞怯。莫迪听着一阵傻愣，不知如何回答，而林芷欣已经打开了绘画的射灯，将灯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然后坐在一张凳子上，脱下了上衣，解开了胸衣，又层层褪去了裤子，露出丰腴的体态、洁白莹亮的肌肤，莫迪带着一丝羞怯，眼光却有一点贪婪，林芷欣冲着他喊：”还愣着干吗？开始画啊！“莫迪”哦“了一声便摆好绘画工具，用画刷开始填充颜色，首先画上了林芷欣俊美的脸，浅浅的酒窝，淡淡的微笑，然后是丰满的上半身，颜色尽量用暖色系，最后是丰腴的臀部和修长的腿，莫迪时而矗立身子，从不同角度欣赏，然后若有所思地进行画面修改，时而调整聚光灯的位置，让聚光灯从不同角度照在林芷欣身体不同部位，时间稍一长，林芷欣的勇气便一层层地卸下来，脸上泛起了红晕，羞怯到心脏开始跳动加速，好在莫迪明白她的尴尬，绘画的时候比较专心，也没有用语言进行调侃，大概一个小时的过程，莫迪便停下了画笔，对林芷欣道谢：”已经画好啦，谢谢你！林小姐。“林芷欣一把夺走旁边脱下的衣服，冲进了洗手间，迅速地穿好了衣服，羞愧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地面，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看着憔悴的自己，喉咙便哽咽起来，仰慕式的爱情让自己如此的委屈求全，太过于卑微，她越想越伤心，哭红了双眼，打开水龙头，不想让莫迪听到她的哭泣声，哽咽了一阵，洗了一把脸。莫迪的心情也出现了变化，他觉得她如此冲动，愿意为自己做模特，一定是出于一份真心，当他听到林芷欣在洗手间哽咽，他第一次有了慌乱，这种慌乱慢慢变成一种直觉，在告诉莫迪，她在真心地追求着他。林芷欣用纸擦干了眼泪，心里也是一种茫然慌乱，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冲着莫迪道别：”我还有事，先走啦！“莫迪追了上去，什么话也没说，双手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她纤细的腰被抱紧，感受到一股暖流冲上头顶，待他的手稍一松开，她挣脱开来，转身而对着他，撒娇式的闷气便发泄出来，用粉嫩的拳头朝他的胸口轻轻地砸了两下，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便一脸娇羞地抱紧了他，将头依偎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