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才不会收留你。”

月色长街里,江水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朱翊黑着脸跟在后头,云锦缎袍染着泥土,肩上还挂着几根草几朵花瓣,恨的牙痒痒:要不是不认路,要不是为了找血玉和侍卫分开,要不是没有带银子,才不会和你这种小无赖在一起。

“要我说你把那血玉卖掉,就有一大笔银子了,何愁没地方住,非得跟着我吗?”江水不死心的回头,当即被朱翊一记神色震回,识趣的闭上嘴。

“不过...”她依然忍不住说:“你怎么这么榆木脑袋不懂变通,万一你那些随从明天找不到你,岂不是就赖上我了,把玉卖了,至少还有银子够你花销啊。”

“再废话我割了你舌头。”朱翊不耐烦喝她,江水看他眸生戾气,便打消了念头,继续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那个…其实你的衣服也很值钱的。”

朱翊狠瞪着她,江水自知没趣,摇头晃脑骂着傻子一瘸一拐的回家了。进了院后便听得老爹又在呻吟,又做什么梦了?

江水偷偷爬窗户上瞧了一眼,老爹正侧着身闭眼熟睡,她又蹑手蹑脚去打了桶水,洗了把脸,又把脚冲了冲,朱翊直直地立在一旁,江水问:“你不洗?”

“再给我打桶水。”朱翊边观察这个四合院落边命令。

“你自己不会打吗?”

“不会…”

江水:???

不会也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就知道带一个二世祖的娇贵少爷回来还得伺候,她打好水,朱翊才脱下外衣一脸嫌弃地洗漱,江水坐在一旁边揉受伤的脚边看他,总不能让他白住一晚上啊。于是带着他进了东侧的屋子,蹑手蹑脚绕过一个房间,到了里屋才长舒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好舒服啊…”

朱翊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内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桌子,简陋到不知所从,于是踢了她一脚:“起来…”

江水非常不满:“又干嘛?”

“你睡这里我睡哪儿?”

“睡地上啊…”

“你让我睡地上?”语中不满与惊叹。

“这是我的床难不成让我睡地上?”江水没有一点要让给他的意思。

朱翊懒得再口舌,将她提拎着扔在地上,舒服的躺下去时没成想硬床硌的后背疼,不由地叫了一声。

江水跳起来拉他下地:“这是我的床你给我睡地下去…”

朱翊死躺着不动,两人又扭打在一起,隔壁睡的人被吵醒,问:“江水回来了吗?”

江水瞬间闭嘴停下所有动作,捂住朱翊的嘴温柔答:“爹,是我…我睡了…你快点睡吧。”

“深更半夜的才回来…”一声抱怨后又哑了声,再无动静。

朱翊差点没被闷死,江水竖起耳朵听到隔壁无声了才松开手,朱翊忙擦擦嘴将她一脚踢下床。江水觉得这个二世子实在是太矫情太难伺候,转念一想又不能惊动了老爹,于是忍下怒意拿了张席子铺在地上:“睡吧睡吧,就让给你这个二世祖吧...”

躺下后她全身瘫软,脚也觉得不疼了。朱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硬床板硬枕头,房梁上倒挂着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腐木的味道,今天一天过得实在是太精彩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沦落到和一个小无赖共处一室,不知那几个侍卫是干什么吃的,说是为保护他,被偷了不知道,找血玉找不到,人也跟不住,等我回去,一定先砍了他们的脑袋,朱翊左右难眠。

为了能够出宫,他特意甩开了遍布宫中的眼线,选了一件最喜欢的云锦缎袍,带着两个大内侍卫,初入长安街,一片繁荣,万万不曾想,皇宫内殿斗的你死我活,城外百姓生活的依然多姿多彩,他走过泥人摊,感叹:好技术....

路过杂耍街,感叹:好功夫....

到了面馆外,看师傅耍刀削面,刀起面落,叹:“好手法...“

池水边几个妇女在一起洗衣闲聊,巷口里婆媳吵翻了天,学堂中一片朗朗之声,原来,平头百姓只管一日三餐,柴米油盐活着就好,这平淡中的幸福就在琐碎中。

忽而一个青绿色的身影从他身边急速掠过,将他挤到边上,大内侍卫及时扶住他,另一个侍卫提剑就要去找,他及时拦着,冷喝:“这又不在宫里,行事低调点,被撞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回去......”

这城下都是他万千子民,在街上走难免磕磕碰碰,算了算了....这时他忽然生了慈悲心。

酷酷的大内侍卫在心里盘算该说不该说,最后还是酷酷的说:“玉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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